第二百一十八章 芸娘
    谢江诚大惊:“是她?三姑妈?”
    赵初临问道:“她与你五叔祖父有过节?”
    谢江诚摇了摇头:“他们同在金陵,温家凡事还要多仰仗谢氏族老,她做什么要自掘坟墓?”
    “那就不得而知了,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赵初临这样问他,也是知道他在乎温婉,纵然温婉可以不去管谢梅和温良,可她终究还是在乎父亲的。
    谢江诚果然摆了摆手:“罢了,反正五叔祖父马上就要启程了,先不要节外生枝了。”
    赵初临自然尊重他的意见,便不再多言。
    谢江诚最近被这件琐事缠身,一直忘了问赵初临齐昀的事,此刻想起顺便问道:“齐昀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被撤职了?”
    赵初临一怔,笑了笑不言语,谢江诚道:“是你做的?”
    赵初临叹了声:“别告诉清芷。”
    “怕她觉得你心狠?”
    赵初临不否认,说道:“纵然齐敏儿死了,可每次想到她对清芷做的事,到底意难平。”
    人们总觉得一个人死了,就能抹去她生前的罪孽,可在赵初临看来,齐敏儿纵是死上一百次都不够的,清芷和周小鱼在冰窖中受的苦,谁都不能代替,也不能抹去。
    难道一个原本就不想活了的人,在她死前就能为所欲为吗?
    “齐昀纵然不知道他母亲和妹妹用那冰窖做害人的事情,但私自采冰,原本就是以权谋私,不算冤了他。”
    谢江诚见他如此心疼清芷,清咳了声,握拳抵唇道:“那次我说的话并非出自本意,我是见到清芷受罪心中恼怒,你别放在心上。”
    赵初临呵呵一笑:“难得啊,你也有跟我赔不是的一天。”
    谢江诚瞥他一眼:“哪个跟你赔不是了。”
    他们自小一同长大、一同读书,早已如亲兄弟一般亲密,哪会在乎这些,玩笑打闹倒是常有,只是如今都已成家立业,不会再像儿时那般了。
    上次的事赵初临压根没放在心上,且他原本就觉得谢江诚那些话说得极对,确实是他没有保护好清芷。
    沈延清骑马从他二人眼前经过,稀奇道:“两个大男人散什么步,还不快快回家?”
    赵初临故意说道:“你每天这么急着回家是做什么?都成婚一个多月了,还被娘子管这么严?”
    谢江诚失笑,沈延清却是脸皮极厚,哼道:“我这是新婚燕尔,哪像你们两个,天都快黑了还不回家,这是准备去寻芳馆听曲呢,还是会佳人啊?”
    “说起寻芳馆,谁能比你熟?”
    对于从前的光辉事迹,沈小侯爷毫不避讳,原本该骑马走的人,突然下了马,低声道:“最近寻芳馆新选了花魁,是一个叫芸娘的,你们听说了吗?”
    这二人相视一眼,见彼此眼中情绪便明白了,清咳道:“这可是汴京城里最时兴的话题了,哪个能不知道?”
    沈延清啧啧道:“听说没有人见过芸娘的真面目,那你们说她是怎么选上花魁的?”
    “这么想见她?”谢江诚笑道。
    “我就是好奇,好奇你懂吗,我就不信你们不好奇?”如今汴京城里的公子哥们,讨论最多的就是寻芳馆的芸娘,曾有人豪掷万贯想与芸娘共度良宵,可对方都没瞧上,芸娘出场从来都是轻纱遮面不露真容,那声音如黄莺出谷、娇美轻柔、风风韵韵,听之不忘。
    沈延清才不信他们两个就一点都不好奇。
    赵初临微窘:“你既如此好奇,怎么不去寻芳馆看一眼?说不定芸娘见你风流倜傥,就把面纱取下来了呢。”
    沈延清笑道:“我不行,得子安去才行,芸娘喜欢才子。”
    谢江诚忙说道:“别扯上我,要去你们去。”
    沈延清想想家中脾气火爆的娘子,还是算了吧,他们两个去,顶多是被自家娘子骂两句,可他是要受皮肉之苦的,沈延清继续撺掇道:“子安有什么好怕的,温婉性子那么好,又温柔又体贴,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打住吧,你知道什么。”谢江诚懒得理他,继续往前走,温婉是不会动手,可她会膈应人啊,十天半个月不和你说话,就那么冷着,还不如被打一顿呢。
    赵初临见沈延清目光转向他,吓得连忙躲开:“要去你自己去。”
    沈延清无语道:“就是好奇去见识一下,又不做什么,看把你们吓得。”
    八月中旬,谢易平父子俩被押往沙门岛,谢易明准备的顶替之人根本没有用上,他和谢易连在合安苑就闹上了。
    老太太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对方明明答应了啊,且这些天一直都很殷勤,还让她放心说绝对不会出问题,怎么人就被押走了呢。
    “大嫂嫂,你可是再三保证过的,你说没问题,我们才信你的,现在是怎么回事?五弟要是去了沙门岛,这还能有好吗!”谢易明压不住怒气,可到底也不会对着长嫂怎么样,只是免不了埋怨几句。
    老太太心下愧疚,说道:“不如我派人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问什么,这摆明了是被人家戏弄了!”谢易明回过神来:“会不会是江诚知道了什么,故意坏了事?”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这日谢江诚才回府,就被叔祖父质问,可他哪会承认,愣愣道:“二叔祖父说什么?你们去找了严大人?你们怎么能背着孙儿做这种事呢?”
    “你少装傻,你敢说你不知情?”
    “您既然瞒着我做的,我又怎会知道?”谢江诚就咬定自己不知情,谢易明纵是有所怀疑,也没有证据,且五弟和侄儿已经被带走了,如今什么法子都不顶用了。
    两位老人家长途奔波,只为了幼弟一家,老太太想着他们兄弟感情这样好,而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很是愧疚,想着让他们在汴京多住些时日,可他们来这一趟,伤透了心,带着怨气就离了。
    老太太还叹道:“若是从此生分了,我如何有脸去地下见官人啊。”
    谢华和谢江诚听了这话,原本该生的气也生不起来了,老太太就是个糊涂性子,可待老太爷,却是情深意重。
    清芷听说两位叔祖父离了京,心才放下来,她老早就想去看小凤哥儿,无奈一直避着老太太和叔祖父,如今他们离了,她才赶紧来谢府。
    小凤哥儿两个多月了,胳膊腿瞧着也壮实了不少,清芷抱在怀里就舍不得撒手,温婉笑道:“按理说他这么一点还不会认人,可不知怎么的,旁人一抱他就哭,就会缠着我,你来了,我好歹能松快些。”
    清芷稀奇道:“可我抱着,他一声没哭呢。”
    “所以才说我能松快些呀,这小东西一点都不讨喜,想当初云哥儿几个月大的时候,谁抱都扬着一张笑脸,多喜庆。”自己的孩子,又是喜欢又是嫌弃,清芷听着她抱怨,可脸上说不出的高兴。
    她酸道:“你这是在我面前显摆儿子呢?”
    温婉羞怯一笑,嗔道:“那你也赶快生一个啊。”
    “你又来了。”回回来,回回都要催生,“你都快赶上老太太招人烦了。”
    “这话你敢不敢在老太太面前说?也就私下里有本事。”
    清芷抿嘴痴笑,她要是在老太太面前这样说,估计老太太能拄着拐杖将她打出去。
    果然人就不能在背后说是非,清芷这边才提了句老太太,合安苑就来人喊她过去了,她讪讪道:“老太太该不是有顺风耳。”
    温婉一寻思,该是为了五外公的事,老太太有火没处发呢,便说道:“我与你一起过去,她见着凤哥儿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果然如此,老太太原本心里很是埋怨清芷,怪她不肯帮忙求一求平南王,可见着温婉抱着小凤哥儿进来,脸上顿时就笑开了花,忙伸手接了过去,而小凤哥儿也实在是给姑姑面子,知道要讨好着曾祖母,竟任由曾祖母抱着,一点都没哭。
    老太太一边逗着小曾孙,语气也软了下来:“这事儿虽说是过去了,可咱们到底是理亏,他们两个不顾身体年迈,长途奔波来求咱们,最后却什么都没帮上,怎么都说不过去。”
    老太太没有厉声质问,好好与她说话,清芷也不是不识抬举的,忙说道:“祖母说的是,没有帮上叔祖父的忙,孙女心里也很愧疚,都怪孙女无能,这样的事,官人也是没法子,并不是不愿帮。”
    老太太略嗔道:“何必妄自菲薄,你家姑爷是有大本事的,当初为了救你,私调了巡卫兵,陛下不也什么都没说吗,这件事比起私调巡卫兵可轻多了,虽说如今再说这些都没用了,可……”
    “祖母说什么?”清芷一下子怔住了,“什么私调巡卫兵?”
    老太太疑惑道:“你不知道?姑爷是为了你才调的兵,你怎么会不知道?”
    清芷目光一沉,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情,赵初临为了她调了巡卫兵?难怪她和小鱼在城外的冰窖都能被他找到,竟是这样找到的,可私调巡卫兵是多大的罪过,怎么会没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