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打乱赐婚计划
    温婉浑身僵硬,她已习过妇礼,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可她心里却害怕了起来。
    新婚之夜,洞房之内,数不尽的旖旎风情,温婉身子微微颤抖,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谢江诚一手扶住她纤细的腰,一手覆在她的脸颊,眸中深深酒气。
    温婉心里很慌乱,身子止不住地颤,前几日……母亲亲自来教她该如何成为人妻,丝毫不顾及她的情绪,粗鲁且蛮横地让她要抓住丈夫的心,更要学会如何……伺候他。
    她厌恶且排斥。
    她明白谢江诚是有些醉了,腾地站起身来,连声音中都带了丝颤抖:“已经很晚了,你明日还有公务……”
    “娘子,今日我成婚,可休务九日。”他轻轻笑了笑。
    娘……子?温婉抬眸望着他,面前的这个俊逸非凡的公子已经是她官人了,所以,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她一遍遍在心里暗示自己,可脚步却移不开半分。
    谢江诚神色渐渐清明,看到她慌乱无助的模样,忽然就明白了,他微微一叹,起身走到她面前,温婉努力定心才没让自己后退。
    他轻声道:“这繁重的头饰戴着不累吗?快去拆下来吧。”
    温婉松了口气,连忙到梳妆台前卸下头饰,等她磨磨蹭蹭返回床榻边时,谢江诚已经倒在榻上熟睡,她心中说不出的愧疚,慢慢蹲下身替他脱下靴子,又给他盖好被褥,才蹑手蹑脚上榻。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心里情绪复杂,此时此刻,她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表哥了,她明白,都是她的错。
    谢江诚装睡了许久,装到自己都要睡过去了,却感受到身边的人越来越不安,他装作不经意翻了个身,顺手将她揽在怀里,温婉果然就不敢动了,没多久,便听到他平稳的呼吸。
    这厢沈延清喝得烂醉,因为谢府离沈府不远,赵初临就稍他一段送他回府。
    “子安大婚,你喝这么多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成婚的是他沈小侯爷。
    沈延清方才在路上吐了出来,现下舒服了些,听到赵初临这话,直骂他没良心:“我要不是看你这满身疲惫的样子,那些酒本该是你喝的好吧。”
    赵初临不领他情,反想起一事,明白了沈延清醉酒的原因,“席间他们说的那些话是怎么回事?我这才离开多长时间,你就把名声搞这样臭了?”
    沈延清胃里有一阵翻腾,扶着墙边缓了好久才慢慢说道:“就是那么回事,你都不听见了吗。”
    酒席上不过是互相调侃,而如今汴京城里最津津乐道的就是沈小侯爷与谢家大姑娘那点传言,可巧今日又是谢江诚大婚,能不提起来吗。
    罢了罢了,爱谁谁去吧。
    赵初临本以为他还对谢清蕊旧情难忘,听他慢慢说来不禁瞪大了眼睛,竟还有这样的稀奇事,不过他倒与谭蓁蓁一样的语气:“要不是你先去招惹她,她能这样缠着你?”
    沈延清自嘲地笑了笑,恰好沈府门内有小厮出来搀扶,他便冲赵初临摆了摆手,摇摇晃晃进了府门。
    翌日并非朝会的日子,但赵初临还是一早进了宫,内侍黄门恰好急匆匆往紫宸殿去,见到都承旨等在殿外,便恭敬行礼问安,待内侍黄门进去片刻,又出来请赵初临进殿。
    皇帝赵炅听见脚步声,抚了抚额抬眸瞥过去,赵初临一怔,每当陛下这个神情时,那就是有烦心事了,身为臣子的本分,他便不好先开口。
    不过赵炅没让他等多久,直接丢了本折子给他看,赵初临怎么都没想到,折子里的内容会与谢家有关,看后他大惊,赶紧说道:“此事定有内情……”
    “铁证如山哪有什么内情,朕就是待谢家太好了,如今他们便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陛下明鉴,祭酒大人对陛下忠心耿耿,此事绝不可能是他所为。”
    赵炅神色渐缓,却还是说道:“朕待他不薄,希望他也别辜负了朕。”
    赵初临微蹙着眉,便听陛下吩咐内侍黄门宣国子祭酒进宫,于是才新婚的谢江诚一大早被皇帝召见,猜想便不会是好事。
    这就算再紧急的事,陛下也不是离了谢江诚不可,本不该成婚第一日就召进宫议事,谢华心里不禁惴惴不安。
    直到午时,宫里才透了点消息出来,然一石激起千层浪,谢府里顿时炸开了锅,温良欺辱良家女入了大牢,谢晋和谢华通了关系将他从牢里弄出来,这事不知怎地被人捅到官家面前,官家盛怒,责骂谢家目无王法。
    谢江诚黄昏时才从宫里出来,而这一整日,谢府上下人心惶惶,跟着谢江诚一同回来的,还有陛下的旨意,谢晋与谢华停职半年,谢江诚三兄弟没有规劝,也多少受到不同程度的责罚。
    然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责罚也罢,停职也罢,都抵不过谢江诚从此可能失去陛下的信任,将将热起来的谢府,也可能因此一落千丈。
    温良继续回他的牢里,而谢梅跪在合安苑,哭了半晌也说不出话来,老太太脸色煞白,不禁动气:“你还有脸哭,如今你还有什么脸哭。”
    说着他又把目光放到谢江诚身上,迟疑道:“诚哥儿,陛下动怒了吗?”
    谢江诚无声点了点头,老太太哀戚一叹,谢华满身烦躁道:“母亲当初逼着我与大哥将温良弄出来时,难道就没想到会有今日的后果?”
    老太太被这话一堵,硬撑着道:“我怎么晓得这样严重?”
    “如今我与大哥都被停了职,江诚也被勒令暂时不必回国子监,虽说陛下明面上是体恤江诚才成婚,但焉知不知对他失去了信任,母亲当初要与儿子断绝母子关系也要儿子去做这件事,如今这样的结果母亲可满意了?”谢府就这一个出息的孩子,没有谢江诚,谢府在汴京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中等人家,他们还要在朝堂上战战兢兢。
    老太太如今满心悔意也晚了,却嘴硬道:“我是妇道人家不知其中利害,你们当初为什么不劝着点,也不说明白?”
    谢晋在旁闷声不语,脸上的怒气却也越来越明显,谢华冷笑了声:“当初温良出了那事,小妹在您面前哭上一哭,您还能听进去旁的?指不定您还以为我与大哥是小题大做不愿帮忙。”
    他们当初不是没说这此中难处,可老太太铁了心态度强硬,在这个家里谁人能违背她?稍不如意就病上一场要死要活,如今事情闹得大了,反来怪他们没有劝着点。
    谢华揉了揉眉心,叹了声:“母亲,以后但凡牵扯官中事,您就不要再管了行吗?”
    老太太心里还在担忧谢府的前程,听见这样的话躲闪了目光,闷声道:“我原本也没管的不是,这不是事关你们外甥才一时犯了糊涂。”
    老太太软了话语,谢华也没再多说什么,谢晋走到谢江诚面前,嘱咐道:“如今我与你父亲都被停了职,所幸只有半年时间,我们且当是放个假,但你婚假结束后,更要勤勤恳恳替陛下办事,如今咱们家,不能再有半点错处了。”
    谢江诚颔首:“江诚记下了。”
    “对对对,只要诚哥儿差事办得好,时日久了陛下也知他的忠心,必然还会重用。”老太太也连忙附和。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可谢梅突然怯生生问了句:“那良哥儿怎么办?”
    老太太一滞,没有开口,谢华道:“这事都捅到官家面前了,他该承担的后果就别想逃,你想都别想了。”
    谢梅望着谢江诚道:“你也不管吗?他可是婉儿的亲兄长啊。”
    谢江诚还没说话,老太太便道:“你闭嘴吧,诚哥儿为你们家的事操心还少吗,你别以为他娶了婉儿就可以要他如何如何,你们家若想误他前程,我头一个不依。”
    老太太此次不但没有再心软,反而让小女儿速速回金陵去,反正谢江诚与温婉已经成婚,她也没理由再赖着不走了,可怜她当初风风光光带着一双儿女进京,走时却孤零零一人。
    谢华才回到房中,谢江诚便跟在他后头进了来,谢华问他是不是有事,却见儿子跪在他面前,朝他拜了大礼。
    他一惊,想要伸手扶起儿子,谢江诚却道:“父亲请听儿子说完。”
    谢华的手便僵了僵,等着她继续,谢江诚一字一句说道:“还请父亲见谅,这件事是儿子故意让人捅到官家面前的。”
    什么?是他故意的?谢华大惊,这孩子是想做什么,自己挖坑自己跳吗,可随即他便定下心来,知道江诚的话还没说完。
    “其一,谢府势头太猛,恐树大招风,陛下恩宠不断,然儿子毕竟资历尚浅,朝中许多人并不服气,明里暗里使绊子的不在少数,通过这件事,可使谢府暂敛锋芒。其二……便是儿子的私事了。”
    谢华静静想了片刻,还是伸手扶起了儿子:“起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