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扳倒大树(六)
    苑竹原本就走路比较轻,这一阵子王秀芝的门前也不怎么有人把手,这样的事情原本就很奇怪,先不说是不是因为王秀芝最近不得宠,单单是她二夫人的身份也不会得到这样的待遇的,只是今日实在是奇怪的很,外面怎么会一个守着的人都没有呢?难道是房中没有人?
    苑竹有些疑惑地走上前去,不料还未走过去多远,便听见王秀芝正在和上官秀儿商量着道:“……打发出去的人已经找人找的差不多了,到时候这个戏班子我会让人将那人插进去,而且我已经用钱买好了,绝对不会有人知晓。”
    王秀芝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倒是让苑竹更加的靠近听着道:“我想这几日也不会有人过来,让别人我也不放心,索性就让那几个婢子去了,想来他们找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苑竹的眉头皱的更加的深了,她深知王秀芝一肚子的坏水,所以这必然不会是在商量什么好事,正巧她路过她的宅邸后面,否则还真的是什么都听不到。
    这样想着,苑竹更是贴近了一步,上官秀儿的声音还算是平常,她似是有些担心地道:“这一次能行吗?可不要像上一次一样了,这些人可都是认钱的……”
    屋中静了一下,王秀芝便轻轻地笑了一声,那声音笑的很是古怪,带着冰冷的嗤嘲赫然不屑一顾地道:“那样的人能用什么银两?你以为我将那几个婢子弄出去是真的为了找人吗?”
    王秀芝说道这里发出了一声狭促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苑竹觉得脊背一阵寒凉,她忽然明白为什么王秀芝会这样说了,即便她装作将自己的侍婢打发出去做事的样子也掩饰不了她想要做的事情的目的。
    苑竹只觉得身上一阵恶寒,王秀芝现在做事越来越不择手段了,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让她得逞,不然又不知道她要做出什么幺蛾子。
    这样想着,苑竹便将手中的食盒拿紧,刚想转身离去,却不想那食盒与墙壁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糟了!
    苑竹暗暗叫了一声,左顾右盼地寻找躲藏的地方。
    “谁在外面?”里面的王秀芝立即察觉,扬声叫道,她们原本就惊觉异常,眼下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便更加的紧张,上官秀儿闻声也立即打开窗户,只见外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人在外面?”王秀芝也跟着来到了窗户前面,却没有发现任何人,但是上官秀儿却依旧不肯放松,仔细的搜寻了几分才发现在假山的上面有一只正在啄着草木上浆果的鸟儿,它见到上官秀儿探出来的半个身子,便扑棱了一下翅膀,受惊一般地飞走了。
    在鸟儿惊慌失措地飞走时,不小心弄掉了一块假山上的石头,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
    上官秀儿的秀眉皱了起来,王秀芝紧跟着便出现在她的身后,正巧见到那惊慌的鸟儿飞走,这才安心下来,常常的舒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人听见了呢。”
    上官秀儿见状神色冷冷地关上了窗户,冷哼一声道:“这次还是谨慎一点为好,娘亲,我看咱们快点行事吧。”
    王秀芝见到上官秀儿迫不及待的眼神,眼中也闪过一道凌厉,她同样颔首一下道:“你放心,不就是杀手么,这件事情我早就安排好了,徐兰君之前在上官府也树敌不少,在她当年赶走的那些人当中,也不乏姿貌很好的,说的好听的是她不想这些人留在上官家受罪,实际上也不过是她想要独自吞并上官家的财产罢了,不然你以为她真的是会那么轻易的将老爷送上那样高的位置?这里面的一切都是要钱财打通的。”
    上官秀儿听到这里,眼底也露出一点不屑的光芒道:“人人都不会是光鲜的,这老太太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即便到时候有人找上她来,想来她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了,毕竟是她当初做事做的太绝了。”
    上官秀儿说完这番话,眼底的怨毒算计早已经丛生,她和王秀芝对视一眼,就见到王秀芝也轻轻笑了笑道:“我的秀儿,你便等着将那些仇一并都报了罢。”
    这边厢,苑竹躲在假山后面,气喘吁吁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上官秀儿和王秀芝将窗户关上,她才敢小心翼翼地整理一下衣裳离去。
    方才也当真是兵行险招,若不是苑竹躲闪的及时,只怕现在是被抓了个正着了,想来王秀芝母女俩这样怪异的举动也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只怕过几日徐兰君的生辰不会太安生了。
    苑竹逐渐从记忆当中转醒过来,见到明月正在和慕容沛饮茶,前面的黄梅戏戏子都准备好了准好打算上台了,不想这边的王秀芝刚想说些什么,便见到上官丰抢先一步道:“殿下,因为微臣的母亲喜欢黄梅戏,所以今日特意准备了一出黄梅戏,还请殿下先行点戏。”
    王秀芝的手僵在半空之中,却是尴尬不已,这里慕容沛却是摆了摆手道:“今日是老夫人的生辰,理应让老夫人先点戏,本宫也不是很懂。”
    慕容沛这话说的谦和,让徐兰君也很是受用,但是他们身后的王秀芝和上官秀儿脸色却已经发青。
    之前明明是她们两人的意见,却不想眼下这会子这功劳全部都变成了上官丰的,就连徐兰君也视若无睹地拿起戏谱点了开来,一壁旁若无人地和太子殿下交谈着。
    两人的眼中都充满恨意的颜色,但是都没有发作,因为戏子很快便上来了,倒是徐兰君点了一出《黄粱梦》。
    台子上的戏子一个个的粉墨登场,这边一个小生模样的人踏着正步走了出来,月白色的长衫在堂中衣袂飘飘,正堂之中静悄悄的,众人都安安静静地在看戏,只是知道为什么,明月的眼神在看到那件月白色的衣裳的时候,总是有些失神。
    凤邪一向便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前几日他带着自己去了魏家村,还受了伤,不知道今日是否好了一些?自己自从上一次见过他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不知道他现在可好?
    这样想着,明月竟然也觉得自己有些惊讶。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这样关心凤邪了?
    她静静地出神,那台上的小生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似是在唱着梦中的情景,眼前的花朵逐渐变成了妙龄少女,却是一名花旦穿着浅粉色的衣裳从一边走了出来,长眉画的格外妖媚,面如桃花,举止婀娜娉婷之姿让人心神荡漾。
    黄粱梦,异常虚幻而美好的梦境。
    明月转首,见到徐兰君正看的投入,手在膝盖上按照那戏子唱的节奏一点点地拍着,周边的人都似是在认真看,而实际上这些人当中有几个是真的为徐兰君祝寿而来的?
    明月水样星眸微微的眯了起来,却是带着冷冷的寒意。
    几经波折,自己终于走到了现在,每次和凤邪的不期而遇,都好似这黄粱梦一般转瞬即逝,黄粱是做了一场美梦,而自己的呢?是不是真的一切都是梦?
    前世的重重当真如黄粱梦一般在眼前走马观花的时候,明月忽然觉得有那么些许地疲累。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过的太辛苦了,几次三番的被凤邪所救,但是终究不能答应他的要求和他一起离开,只因为眼前的一切。
    想到这里,明月便转而看向一边的慕容沛,便见到他俊朗的容颜侧着,正专心地看着黄梅戏,她勾了勾唇角,带着这不自觉的寒意,只是这点点的恨意瞬间便弥散不见。
    是啊,这样的情形是自己前世多么翘首以盼的,不想现在近在咫尺,却只让明月觉得恶寒。
    这样是翘首以盼,这一世,明月只觉得避之不及,眼下,便是要将始作俑者一个个除掉。
    这样想着,明月的眼神再次投向那戏台子上的小生,他正和那花旦对唱的好听,只是只要留心注意,便会发现那个小生的腿脚并不是很纯熟,且他虽然画的俊俏,但眼神总是在不经意间有着一些闪烁。
    王秀芝已经这样迫不及待了吗?她处心积虑的,不知是为了对付自己吧?
    自从那日苑竹和自己说了那件事情,她便处处小心,并且吩咐了巧儿将一切都准备好,只等王秀芝自投罗网,不管是今日是否自己遇害,明月都已经势在必得,上一次自己中毒的事件已经让徐兰君起了疑心,若是自己再有什么差池,只怕是脸慕容沛也不会再容忍了。
    思忖间,明月的身子微微地前倾一点,仿佛是为了更加看清楚台子上的戏子们,便见那花旦已经唱了一个高调,周围的人忍不住跟着叫好,明月也拍了拍手掌,但是不知道怎的,那小生却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等到那花旦唱完之后,他才继续摆着动作,只是那动作幅度有些大,让明月皱紧了眉头。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