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检查库房
    明月沉吟几分,便道:“从前因着娘亲遗产的事情,王秀芝已经惹恼了上官丰。他这样重视权势的人,上官秀儿现在已经帮不上忙了,他自然是不会重视她们母女的。如今我从宫中回来,上官丰因着我现在身份的缘故,必定不会再有立她为大夫人的想法。”
    巧儿想了一下,便道:“还说呢,方才主子在和老爷说话的时候,奴婢就看到李管家鬼鬼祟祟地在偷听,见到奴婢拿着披风回来,这才装作规矩的模样。”
    顿了顿,巧儿面上已经开始显露出几分愤恨的神色道:“这人扎扎实实地是在听墙角。说不准就是二夫人的人呢!”
    明月闻言,嘴角地冷笑深沉几分,眸光中寒芒点点道:“李石这种小人,能够在丞相府呆这么久,也是因为王秀芝的缘故。只是我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效忠王秀芝,可见王秀芝并没有太落魄。”
    巧儿也不自禁地闪过一丝寒意,低首道:“主子方才已经发落了李管家,他这样的人必定会因此记恨于您……”
    明月洁白的贝齿轻轻一咬,只道:“禁足三日的时间足够我们筹谋安排的了。至于记恨——”
    她水样星眸抬起,仿若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一般:“从来不缺记恨,他这样的记恨,也许还能帮上我一帮。”
    这边厢。
    上官秀儿和王秀芝回到房中,面上色都阴沉沉地像是深渊一般。
    “上官明月怎么会突然被赦免?”上官秀儿最先按捺不住,粉面之上显露出不可置信地羞怒。
    “这也是我的疑惑。”王秀芝重重地坐到软榻之上,一旁的丫鬟便上来一盏清茶,她抓起茶盏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旋及狠狠地扣到桌面上道:“我们现如今势力大不如前,自然是没有办法查清楚的,但是这梯蹄子一回来,今后这日子必定不会安生。”
    王秀芝的话让上官秀儿想到了从前的羞辱,不由得绞紧了手中的帕子,那薄纱一般的手绢在她的指尖纠缠不清,仿佛她此刻的心境,似是要被纠缠到一起紧紧地裹着,不甘和愤怒向这薄纱一样缠住上官秀儿的心。
    “现在上官莲叶在宫中,娘亲你和我一个不防备,竟然不知道上官莲叶早就已经好了。现在她是正经地小主,而我……”上官秀儿贝齿恨恨地要在自己的嘴唇上,留下一个鲜红的血印子。
    王秀芝听到上官秀儿的话,手下不自然地握紧了手中的茶盏,双唇已经紧紧的抿在一起,须臾间,她忽而将手中的茶盏扔到地上。
    哗啦——
    瓷碗掷地便爆裂开来,四散的碎瓷片恍若花瓣一般被摔的到处都是。
    王秀芝咬了咬牙,面色似是地狱修罗一般煞人,她红着眼道:“秀儿,你放心,为娘必不会让你一直这样。”
    上官秀儿蓦地止住手中的纠缠,双眸满怀希望和惊异地看向王秀芝,她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道:“娘亲你有什么办法?”
    王秀从鼻翼中窜出一身冷哼,将保养得宜地手轻轻抚上桌面,眸底散发出阴冷的意味道:“如今你爹也很是重视我了,毕竟陈越的事情有你我母女一半的功劳。眼下我们虽然不能利用上官莲叶,但是你忘了,这院子里还有一个人——”
    她转首之间,将画的挑起异常高的弧度的眉毛一抬,眼睛向着厢房东边的地方打了一个旋儿。
    上官秀儿顺着王秀芝的目光看去,双眉之间有些疑惑,她凝神片刻,眉心中的疙瘩逐渐一点点解开来,慢慢换上一副惊异地神色道:“娘你的意思是……上官香婵?”
    “不错。”王秀芝颔首一下,就见到上官秀儿连着摇了好几下头,她面上带着不悦道:“娘,我死也不会找她。她这样一个小蹄子中什么用?”
    王秀芝不悦地睨视一眼上官秀儿,旋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再瞧不上她,她也是有些手段的,你别忘了,当初可是你我将上官香婵推到了合宫宴饮上,这才让她有机会接近太子殿下。”
    “可又有什么用!”上官秀儿立刻接口,很是愤愤道:“只怕是当初娘亲也没有想到上官香婵这蹄子和她那个贱人姐姐一样,一肚子的心眼子。自己攀了高枝儿就做起了白日梦,竟然不受我们的控制!”
    王秀芝闻言有些不屑,深吸一口气才道:“她能有多大的能耐?就算能够攀得上太子,也得看太子看不看得上她。”
    她停顿一下,将抬手用绢子掩了一下嘴角才道:“太子殿下一直对上官明月很是用心,如若不然,你以为你爹真的是因为疼爱自己的嫡女才对她那么好?”
    上官秀儿闻言不由得有种难言地快意,双眸一眯之中瞬间划过一丝冷意,道:“这么说来上官香婵现在也是在拉皮条了?”
    “不然你以为凭她能掀起什么风浪?”王秀芝冷笑一声,阴寒的声调之中带着无尽地尖锐和嘲讽,恍若一根明晃晃地银针刺进指尖,让上官秀儿无端地一缩手,忍不住地有兴奋地颤抖道:“若是真是这样的话……娘亲你打算怎么办?”
    王秀芝身子微微前倾,将手中的绢子掩盖在自己的唇上,上官秀儿见状便会意地探身过去,随后便是一阵低低的唇语。
    库房年久不见天日,虽然有许多金银珠宝,但是架不住一些下人的偷懒,许多箱子上面已经是一层灰尘。
    巧儿走在前面,方一打开库房的小门,便是一阵灰尘抖了下来,那些灰尘在晨光的微薄金色之中漂浮在半空,悬浮起成千上万的尘埃。
    一只小手扬起绢子用那绣花的手绢将那些灰尘搅动起来驱赶到四处,却不慎吸入几口,直呛得人喉咙眼儿一阵毛刺刺地干痒,巧儿干咳了两声,忙叫苑竹用潮湿的方巾抖了抖细细的水珠下来,好歹是压住了一些。
    明月跟在两人身后,却见那箫库房之中一片黑暗,苑竹和巧儿对视一眼,拿个好几个烛台点上,三人这才进到库房之中。
    身后的领路小厮见状皱紧眉头,心中打起了懒怠,不想上前,便寻了个借口道:“这便是存放大夫人遗产的库房了,李管家被禁足,奴才要办的事情还有很多,就不陪太子妃您进去了。”
    说话间,那小厮流露出一股子谄媚地意味。
    明月回身看了他一眼,神色在明暗不分的晨光之中圆润分明,她清浅颔首一下道:“也好,你便下去罢!”
    那小厮闻言如蒙大赦,立即行礼一下退了出去。
    巧儿啐了一下,口气微微含着讥诮小声嘟囔道:“耍懒猴子还说的那么好听。”
    “罢了。”明月从巧儿身畔走过,来到一口箱子跟前道:“他不在这里还好些。”
    苑竹睥睨一眼那个鬼祟而逐渐远去的身影,从鼻翼中轻叹一声道:“这人的脾性和李管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主子说的是,走了更好。李管家是二夫人的人,想来这小厮也不是什么好人了。”
    巧儿略略一想,便也将手中的抹布放到水中清洗,这边苑竹已经开始擦着明月面前那口箱子。
    库房之中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像样的收拾,许是因为大夫人去世多年,所以基本上都已经收在箱子之中,这些箱子也无人照看,所以连锁也没有上。
    值钱的东西基本上已经让王秀芝这些年来掏了个干净,剩下的就是些常见的玩意儿,或者是大夫人生前用过的物件儿。
    苑竹是个手快地人,收拾气东西来也干净利落,很快便将那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箱子擦得微微发红,看起来焕然一新。
    明月定睛一看,原是一口朱漆铜扣木箱,箱口和包边都用了明黄色的铜片压着,做工很是精细,上面的异兽狮子口衔铜环锁扣栩栩如生,因着库房还很干燥,基本上没有变颜色。
    抬起柔荑,明月眼神示意苑竹退下,自己亲自上前将那铜箱子打开。
    沉甸甸的箱子盖在经历了许多年的沉寂终于再次被打开,明月单手撑着箱子盖,身后的巧儿便端着一个烛台上前。
    忽明忽暗地烛火带着滚热的温度照亮了箱子之中的东西:只见那箱子中用大红的绸缎铺就,里面胡乱地丢了一些家常的首饰和把玩的物件儿。
    明月一怔,身后的苑竹便有眼色地上前接着扶住箱子盖,明月这才得以躬身下去,将一只素色的银簪子从一堆不值钱的手串当中拣出来。
    净白的小手之中,一柄已经被磨得有些昏暗地银色簪子暗淡地躺在手掌心,原本应该光滑的簪子柄也有细微的坑坑洼洼,簪子头是一枚含苞欲放在枝头的合欢花,上面曾经精心雕刻的花纹也已经被磨得不清楚。
    明月凝望着那支银簪子,心中却感怀无限,似是有一个毛栗子哽在自己的喉咙之中,一股难以言喻地酸涩和疼痛在这其中难以自拔。
    水样星眸之中一阵微微的酸胀,一滴晶莹便落到那支簪子之上。
    “主子……”苑竹一直仔细看着明月的侧面,忽而见到那滴眼泪,心中也有些难过,想说什么,但终究张开嘴只有无尽地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