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练兵,孙驰骏的表情就有些沮丧,他自小熟读兵书,排兵布阵、领军杀敌都不在话下,可偏偏练兵就总是差强人意。
    “大概是我自小习武的关系,总是估计不对士兵的体能极限,高山就总是说我过犹不及。”
    “他说我不能拿自己的能力去要求战士们,双方体能上有差异,真把人给练坏了,损失的还是咱们自己。”
    可孙驰骏到底还是有些意难平,“明明他也是练过的呀,怎么我的训练方法不行,他的就合适了呢?”
    丁小白倒是模模糊糊地察觉到了一点儿原因,孙驰骏是打小练的童子功,而高山则是半路出家。
    两个人的起点不一样,高山开始练功的时候都十几岁了,根骨差不多都长成了,可不正跟战士们的情况相类似么。
    所以跟孙驰骏比起来,他的训练经验和战士们更接近,调教起人来自然事半功倍。
    可他毕竟也还是练过功的,有专门儿的师傅教导,带领军队的士兵们操练,应该还不是十分的契合,瞬间,丁小白下了决心。
    只见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眼神坚定地道,“明天我去作坊,把接下来的事情好好安排安排,后天我去军营。”
    孙驰骏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就把丁小白的手腕抓在了自己手里,像是慢一慢就抓不住人了似的。
    “不行,女子哪能进军营,何况你这些日子这么忙,早出晚归的连个影儿都抓不着,你还哪有精力跑去军营里去替别人操心。”
    “有那时间还不如好好歇着,养养精神,瞧你这一张小脸儿白的,一看就有日子没好好休息了。”
    “高山在军营里又没危险,南方的战事暂时也还打不起来,你急什么急?有这闲心还是多顾着些自己吧。”
    这些日子,高山去了京郊宿卫营,将军府那边儿的修缮就归到了孙驰骏手里,他不能让高山走的不安心,自然也是忙得没黑没白。
    要不是忙得脚不沾地儿,按他对丁小白的紧张程度,又怎么会没发现小丫头每天回来得这么晚,实在是忙得无暇顾及了。
    好在将军府的修缮已经接近了尾声,动工动土的部分都已经完成,只剩下内外装饰了,估计再忙个三五日也就能齐活儿了。
    可他的话音刚落,丁小白立刻就反驳了他,虽然她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大部分的规则,但被人如此看轻,还是很不舒服。
    “女子怎么就不能进军营了?你别忘了在北方边关的时候,我在军营里可是自由出入的……”
    没等丁小白说完,孙驰骏就抬手制止了她,“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你别混为一谈。”
    “那时候我和高山都受了重伤,行动不能自理,连清醒的时候都不多,让你进军营是不得已而为之。”
    丁小白冷哼了一声,“我进军营救你和高山是迫不得已,那我带着你们进城救百姓也是迫不得已吗?那时候你俩可是清醒的。”
    孙驰骏立时就被问住了,是啊,千百年的规矩都是女子不能进军营,觉得女人会给军营带了晦气。
    若说军营里能存在的女子,也就是那些军妓了,她们虽也是女子,却大半是敌国的俘虏,没人会把她们当成正常的女人,甚至都没被当成人。
    可丁小白是普通的女子吗?显然不是,能为边关战士带去大批短缺的粮食,让他们军需充足,已是为常人所不能为!
    再想一想,除了她,又有谁能把自己和高山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又有谁能凭一己之力救下全城的百姓,却又几乎没有付出什么代价?
    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女子,这样的她,又岂能是被规矩给束缚住的?她就是个异类。
    想着自己即便是拦了她,只要她想,她就会用自己的办法进去军营,应该没什么能拦得住她。
    一向做事胸有成竹的孙驰骏,不由得有些郁闷了,他怎么就拿眼前这个小丫头没办法呢?
    “行吧,行吧,既然你想去那就去,不过咱们可得事先说好,军营有军营的规矩,你去了可得老实些,别给我惹麻烦。”
    没想到孙驰骏能这么痛快地就答应,虽然他就算不答应,丁小白也会自己想法子混进去。
    但有了他的帮忙,还是会顺利很多,起码正大光明的进去,比偷偷摸摸的去要省心太多了。
    孙驰骏想的却是,由他把丁小白送进军营,就等于把她放在了明面上,或者说是放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监管,至少能看着她别惹祸。
    这事儿两个人就算说定了,达到了目的的丁小白,高高兴兴地喊来孙兴,让他赶紧去熬点儿姜茶来,给孙驰骏驱驱寒。
    “你个臭丫头!”孙驰骏抬手朝丁小白的小脑袋拍了一巴掌,当然没用什么力,到底还是舍不得。
    “如了你的愿你就想起来给我驱寒了,是不是我不应你,你就不管我了?哪有你这么没良心的,白对你好了。”
    丁小白嘻嘻的笑了两声,“那哪能呢?您可是我小叔,我不关心谁也得关心您呀,您想多了。”
    “就长了一张巧嘴。”孙驰骏气得抬手又要拍她,这回却被她轻轻巧巧地躲了过去。
    “让您开心一回就行了呗,你还得寸进尺了可不行,我这脑袋是能随便让人拍的吗?这么聪明,你给拍笨了怎么办?”
    说着话已经蹦出去三四米远了,“太晚了,小叔叔您早点儿休息吧,我也回去睡了,这一天忙下来可把人给累死。”
    看着小丫头蹦蹦跳跳地出了门儿,孙驰骏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抬手用力揉搓着额头。
    “主子,不想让小姐去就想办法拦下来呗,还用得着这么犯愁?军营的守卫又不是摆设。”
    见主子的额头都被揉红了,孙兴忍不住出声劝慰,他虽然敬佩家里这位孙小姐,可也头疼她偶尔的不服管。
    孙驰骏听了这话挑挑眉,“你觉得这丫头是能拦得住的吗?万一拦不住怎么办?我出面总好过她悄悄惹祸。”
    军营不是寻常之地,无诏私闯可是杀头重罪,这个道理孙兴哪能不懂,不由面色一凛。
    凭小姐的本事,军营的守卫还真有可能拦不住她,与其最后闹得不可收拾,还不如像主子说的,把主动权攥在自己手里。
    孙驰骏和孙兴如何担心忧虑,丁小白完全不知,能被允许去军营,是她眼下最开心的事儿。
    回到自己的院子,碧玺和莹玉早已经备好了热水等她,丁小白也是真的乏了,急不可待地进了浴桶。
    浴桶的水里被细心地放了些玫瑰花瓣,这是丁小白之前说过的,玫瑰花有提神解乏的功效,两个丫头牢牢记住了。
    却不知丁小白这边进了浴桶,那边儿就闪进了空间,玫瑰花再解乏,也赶不上空间的池塘水有效用。
    趁丁小白泡澡沐浴的工夫,两个丫头一个去给她准备饭食,一个去给她铺床暖被了。
    她现在睡的是火炕,冬日里把炉火烧得旺旺的,被子一铺就暖暖和和,倒是免了往被窝里塞七八个汤婆子那么麻烦。
    在空间里解了乏,又在浴桶里泡着一会儿玫瑰花浴,待水温略微降下来了,丁小白也就香香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小姐,赶紧用膳吧,再晚了怕是要积食,都这个时辰了,也没办法出去散步。”
    丁小白吃完饭有散步的习惯,碧玺和莹玉都是知道的,可这些天她回来的都晚,晚膳后的散步也就取消了。
    何况就算不取消,碧玺和莹玉也不敢让她往外走,天冷路滑,就算举着个灯笼,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万一丁小白在哪儿滑了一跤,就是她们两个丫头担当不起的,没事儿谁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嗯,我这就吃饭了。”丁小白拢了拢头发,几步走到桌边坐下,抬手示意她们俩可以下去休息了,她吃饭一向不用人伺候。
    “小姐,这是利于消化的药丸,听说京里卖的可火了,效果也不错,奴婢和莹玉就给小姐备了一些,您夜里若是感觉积食,就吃上一颗。”
    碧玺把一盒药丸放在了丁小白手边,丁小白偏头看过去,发现药盒竟然是精致的红木雕花。
    先不说里面的药丸如何,只说这装药丸的红木雕花盒子,就得值个几十两银子了,还真是奢侈。
    见丁小白盯着药盒半晌没动,碧玺和莹玉心里就有些发毛,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这一声把丁小白吓了一跳,抬头看向两个丫头,“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跪的是哪一出?”
    碧玺喏喏地道,“是奴婢们自作主张了,事先没有知会过小姐,就做主给小姐买了药丸回来,都是奴婢的错。”
    “奴婢也是看小姐每天的晚膳都用得太晚,有点儿担心小姐的肠胃,白天又没逮着空跟小姐商量,奴婢们才自己做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