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年,靖国侯府却是半点没变,除了年节的时候粉粉墙,辅国公夫人再不让人随便动其它地方,就怕儿子回来会看着陌生。
    丁小白回到自己的院子,温热的洗澡水已经备好了,还撒了些各色花瓣,香气扑鼻而来。
    把自己脱光了泡进去,骨头缝都像是要张开了,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了一声,简直是神仙日子。
    虽然她已经很会骑马了,但这么远的路途,她能坚持着一直骑马,也是颇为不易,好在并不急着赶路,不然会更辛苦。
    直泡得热水有些微凉,丁小白便进了空间,要说解乏和恢复精神,当然是空间里的池塘水更好。
    也不知道又泡了多久,感觉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了,就听到外面响起敲门声,“小姐,可要添些热水?”
    丁小白嘴里应着不用,赶紧从空间里出来,穿了备在一边的家常衣裳,打开门让丫鬟婆子进来倒水,自己则坐到镜子前去通头发。
    只见镜子里一个娇艳的小姑娘,肤若凝脂,发如乌木,一双滴溜溜的眸子晶晶亮,眉似远岱,唇若樱桃,已初见风华。
    想着刚穿过来的时候,干瘦的身子、腊黄的皮肤、枯草般的头发,好像都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甩了甩头,想把脑子里这些有的没的都甩走,结果扯了头发,碧玺惊叫了一声,举着梳子上的几根头发,吓得脸色煞白,差点跪了下去。
    丁小白把人拽住,想说什么又住了口,让她继续通头发,自己则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再胡思乱想了。
    碧玺、莹玉这几个丫头,跟着她也有几年了,不知是因着辅国公夫人调教下人太有一手,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几个丫头跟她总是亲近不起来,主是主仆是仆。
    开始她还想着,如果跟几个丫头相处得好,就培养成心腹,手里的一些事情也能交到她们手里,能行使点小权力,总好过一辈子端茶倒水地侍候人。
    可几年时间过去了,诸娘子和吴东他们俩,在外头都已经带出几个左右手来了,这几个丫头对自己的态度,却还跟初见时差不多少。
    丁小白也就歇了那个心思,她多少也明白点小丫头的想法,不过是担心跟自己太过亲近,怕自己出嫁的时候把她们带走。
    自己再说被辅国公府认了亲,可到底也不是辅国公府嫡亲的小姐,夫人能养着自己那是夫人仁义宽厚。
    搁在这几个丫头的眼里,恐怕自己就是个寄人篱下打秋风的,养在府里的这几年还好,辅国公府家大业大,不差那几两银子,自不会亏待自己。
    可若是做了自己的陪嫁,出了辅国公府的大门,就要看婆家的眼色了,一个连庶女都不算的人,日子肯定不会好过,那还不亏死了。
    “行了,随便盘个两个鬏鬏就行了,又不出门。”看见头发抹干了也通好了,丁小白出声示意碧玺。
    碧玺拿眼睛朝镜子里看了看,想着要不要劝小姐一声,今儿虽是家宴,但规格正式,可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丁小白哪有看不出她想啥的,这么一句规劝都不肯对自己说,何该跟自己亲近不起来,心思未免太重了。
    不过她劝不劝的也没什么关系,对于自己的梳妆打扮,丁小白是真的不怎么在意。
    她还没及笄呢,等她插了钗,什么好看的发髻梳不了,以后有的是时候,她更愿意多享受几天这样嫩如青葱的日子。
    碧玺虽然性子上跟丁小白不怎么合拍,但侍候人的手法还是不错的,很快就把丁小白要的鬏鬏头给梳好了,丁小白却没按着她的想法穿衣裳。
    去柜子里找了件半旧的分向裙,换下了身上的家常衣裳,然后便去了厨方,她答应了秦钧,要给他和大壮做几样好吃的。
    碧玺和莹玉当然不能让小姐自己一个人在园子里走,留了另外两个丫鬟守院子,她们俩就跟在了丁小白的身后。
    原本见她穿了旧裙子就有些不满,再见她梳洗好了不去拜见夫人,却直接奔了后厨,脸色就越发的不好看。
    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强压下心里的不耐,哪家小姐不是娇滴滴让人侍候的,像丁小白这种即便养在国公府,也改不掉干粗活习惯的假小姐,真不值当她们太用心。
    丁小白可不在乎她们心里怎么想,反正自己在府里也是暂住,等到祖母搬去辅国公府,她就打算搬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住了。
    想着自己当初置下的那一片地,还真是不亏,一边赚钱一边填补着修建,经过几年已经全部弄妥当了。
    成衣坊、皮靴坊、手套坊三分,各据一角,只成衣坊稍大些,已然形成了规模,自己特意留下的那四分之一,也已经建成了个精致的院子。
    院子里该用的人手,诸娘子也都踅摸并调教得差不多了,现在内院的事情,几乎用不着吴东操心,他只管忙着外头的生意,诸娘子尽能搞定。
    一些都已齐备,只等自己搬过去,就能稳稳当当地住下了,再不用费尽张罗什么。
    “胖婶,忙午膳呢?有没有闲着的灶?”站在后厨门口,就看到厨上的管事胖婶,正指挥着几个妇人在煎炒烹炸。
    “可不正在准备么,孙小姐今儿想要做点什么,右边那个灶马上就闲出来了,您稍等一下可好?”
    说着就把丁小白往另一边的厢房里让,并让小丫头备上茶水,自己则又出去忙活了。
    丁小白经常会来后厨做东西,有些不懂不明白的,还时常向胖婶请教,完全没有小姐该有的架子,所以胖婶跟这位孙小姐倒是挺投缘的,也就不怎么见外。
    没过一会儿,就有小丫头来请丁小白,说那边的灶用得了,让她过去,丁小白应了一声便起了身。
    碧玺和莹玉自然还得跟着她,只是在将要迈过厨房门槛的时候,两人的步子都顿了顿,才不情不愿的要跟进去。
    “厨房里油烟多,你们不用跟着了,也用不上你们,有红缨和绿豆帮我打下手呢,回院子等我就是了。”
    丁小白知道她们不情愿,自然也不会强留,反正不是贴心贴肺的,倒不如留个好念想,让她们松快些。
    进了厨房,她先筛了面,打了鸡蛋,把面和好饧着,让红缨和绿豆洗了各式水果,她亲自去熬了砂糖。
    砂糖熬好,加上些干果、蜜饯,丁小白做了好几十根什锦糖葫芦,让人送到冰窖里去冻着。
    府里并不缺糖葫芦,平日里都是常备着的,毕竟一直没断了做糖葫芦的生意,但丁小白亲手做,吃起来滋味就不一样了,反正秦钧是这么说的。
    小家伙特特地跟着一起回了府来,就是想要吃到姐姐的手艺,丁小白自然不能让他白来一趟。
    红缨和绿豆很愿意给这位孙小姐打下手,实在是这位小姐太好说话了,有什么想问的想学的,她都会教给她们。
    孙小姐的吃食做得好,是整个府里有目共睹的,如果能学到小姐一半的手艺,也就不会一直当个没用的烧火丫头了。
    这边糖葫芦做得了,那边奶油也送了上来,丁小白便开始做奶油蛋糕,边做边教给两个小丫头新的花色。
    因着她在外边开了蛋糕铺子,奶油的做法就需要秘密了,府里虽然得了方子,辅国公夫人却派了一人专做这个,其他人不能沾手。
    刚刚先做了糖葫芦,就是在等着奶油做好送来,正好面也差不多饧好了,用烤箱把蛋糕先烤上,很快出炉。
    身边有帮手,丁小白做得也很快,奶油被调成花花绿绿的各种颜色,两个小丫头把蛋糕切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她就开始在上面裱花。
    红缨和绿豆目不转睛的看着,也不知道孙小姐怎么就有那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又是人物又是山水,还有各种鲜花、小动物,简直让她们目不暇接。
    厨上有专门负责做点心的妇人,此时也歇了手上的活计,过来跟着偷师,不过她是明目张胆地偷,知道孙小姐不是计较的人。
    看见两个小丫头看着兴致勃勃,有点跃跃欲试的劲头,丁小白就让胖婶再拿出两个油纸做的裱花袋来,示意她们上手。
    俩丫头差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这可是给少爷、小姐、太太们做的点心,她们给裱坏了可咋整。
    “没事,我今天预备的多,你们做好做歹也没关系,做出来留着你们自己吃就好了,也可以分给小姐妹们。”丁小白让她们尽管安心下手。
    得了孙小姐的令,两个小丫头才放开了手脚,在裱花袋里装满奶油,煎出口子,小心翼翼地朝蛋糕上挤去。
    “手稳着些,该抖的时候再抖,花样子随自己的心意,有创新就更好了。”丁小白一边做着自己的,一边出声指点。
    红缨和绿豆紧张得都冒出汗来了,手抖得跟什么似的,看得丁小白直乐,做甜点的时候,最能感觉到小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