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侯夫人听丁小白说做新米,立马就应下了,跟着就吩咐人去库房拿,既然是小白丫头想,她就没有不应的。
    这时候的高山,也被带着去洗浴了,有小丫头捧着衣物跟到了门口,真是把他紧张得不行。
    好在她们停步在了门外,没让高山更尴尬,可即便如此,他澡还没洗呢,就先出了一头的汗。
    洗漱完毕,丁小白换好衣服重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等在屋里的靖国侯,还有靖国侯世子、世子夫人、二公子、二奶奶、少爷、小姐得一干人。
    差点就冲口而出的话,登时咽了回去,人太多,不方便说机密之事,等有机会了,再跟祖母说吧。
    反正自己已经来了京城,早点说晚点说也没什么区别,丁小白就在孙弛骏的介绍下,把靖国侯的大小主子认了个遍。
    也亏得她的记性好,一大堆的人认下来,她倒是能分得清谁是谁,几个小的因为好奇,抢着过来跟她搭话,她也能叫出哥哥、妹妹,倒是不尴尬。
    “好了,好了,你们跟小白也见过了,哥哥以后要多照这个妹妹,妹妹们也要多照顾这个姐姐,毕竟她才来京城,对这里还不熟悉。”
    “我现在有些事情要跟小白说,让你们母亲领着,都先回房歇着吧,等会儿用过了晚膳,你们再和妹妹亲近。”
    几个孩子齐声应了,又分别跟祖父母、父亲见了礼,就乖乖听话地跟着母亲出了门,屋里立刻安静了不少。
    靖国侯的目光扫过屋里下人,跟着开口吩咐道,“你们也都出去吧,红绫在门口候着,有事情会叫你。”
    这个吩咐就意喻明显了,就是让红绫守好屋门,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红绫应声去了。
    这回屋里只剩下靖国侯和侯夫人、世子、二公子、孙弛骏、秦龙飞、丁小白、高山,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又紧张。
    “丫头你别紧张,既然夫人认了你做孙女儿,那你也就是我的孙女儿了,我是祖父,不是外人,你尽管自在些,靖国侯府也是你的家呢。”
    “我听你祖母说了,你不是个普通的孩子,做事稳重,伶俐聪慧,心里也有想法,所以我也不拿你当小孩子看。”
    “弛骏刚刚跟我说,你这次是带了很多粮食进的京,我想,你应该不单单是为了给你祖母送吃的吧?”
    “不然这么大老远的,不值当折腾这么一回,再好吃的粮食也有吃尽的时候,反倒是你带过来的水稻,我有些兴趣。”
    靖国侯世子随着父亲的话也点了点头,之前一听说这小姑娘拉了几大车粮食进京,他就猜到其中必有蹊跷。
    虽然早从母亲嘴里了解到,自己的这个干侄女儿不简单,可当他见到了丁小白,还是惊讶于面前坐着的,千真万确是个小不点的姑娘家。
    个子也就才到自己胸口的样子,年纪也还没有自己的长子大呢,可知道了她做下的桩桩件件,心里不由就生出诸多的感慨来。
    孙弛骏可没想那么多,他只当小白带粮食上京,只是因为孝顺,现在看到父亲和大哥的表现,才惊觉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这倒也不能怪他,靖国侯已经有两个儿子参与政事了,他就想让这个小儿子能活得轻松自在些,不必掺和进朝堂的那些龌龊。
    虽然孙弛骏就算是置身事外,也会时不时地被卷进争斗中,像是左相长子跟他摽着开酒楼,想压他一头,抬高左相的身份之类的。
    但大部分的时间里,他跟朝堂上的政事都是不挨边儿的,不得不说,靖国侯府把他保护得很好。
    “大哥,你跟父亲是什么意思?小白,你送粮食过来,是有什么打算吗?”孙弛骏先是看了看父亲和大哥,又再看向丁小白。
    丁小白朝向轻轻颔首,“是有打算,据我了解,西秦国的水稻只在南方种植,偶有靠近南方的北方地区,因气候相近,才会少量种植水田。”
    “而在咱们这样的大北方,几乎是见不到水田的,能在北方种出大米,于西秦国的百姓来说,是解决了一件有利于民生的大喜事。”
    “不用再从南方高价运送大米过来,减少了路途上的损耗,以及银钱上的浪费,也能让普通百姓吃得起大米了。”
    “同时还缓解了南方农民的负担,由于水稻的产量不高,给北方运了米,南方的库存就要相对减少,于情于理,这事儿都是值得庆幸的。”
    让丁小白这么一说,孙弛骏才幡然醒悟,他之前听到水稻,竟然没想到北方是不产这个的,也太疏忽了。
    “但是……”丁小白突然来了一个转折,“就像辣椒一样,一个新物种的种植成功,后面牵扯颇大,我想着,还是由侯府出面更好些。”
    说着话,丁小白从随身背着的书包里,掏出了一个本子,双手递到了靖国侯面前。
    “祖父,您看看,本子里我详细地记载了水稻的种植过程,从育苗、插秧,到经管、收割,里面都记着呢,有什么不明白的,您也可以问我或者高山哥。”
    有了这个本子,靖国侯就不怕朝堂之上有人攻讦,只要自己能说出种植的关键步骤,谁还敢说自己是虚占了别人的功劳。
    当然,细节上有什么不到位的,就无伤大雅了,毕竟就算是他手里握着水稻的种植方法,也是有专人去种植的,不劳他这个侯爷亲身上阵。
    靖国侯并没有马上翻看本子,而是目光凝重且欣赏地看着丁小白,“你能想到这后面的牵扯,可见你是个有成算的。”
    “祖父也不跟你假客气,我孙女儿的这份大礼祖父就收下了,不过你们一家做为试种的功臣,祖父也会为你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当然,这些利益都是表面的,只要靖国侯府一直站在丁家背后,丁家的好处就是数不尽的。
    “祖父,还是以大局为重,我们一家子利益不利益的都无所谓,千万别因为我们,让祖父失了先手才好。”
    靖国侯就笑了,“你还真是个心思多的,小小年纪就操心这些大事,也真是难为你了。”
    “不过你放心吧,祖父知道轻重,做事自然有章程,不过咱们家该得的,也不能就那么便宜了谁去,咱们越是斤斤计较,说不得上头才会越放心呢。”
    无欲无求的人才最可怕,如果打着一心为国的旗号,只求大义,皇上怕是会全心防备了,面上的不求,却有可能所求甚大。
    反倒是竭力从中谋求钱财的,或是谋求高位的,才会让皇上更放心,人有了短处才好拿捏,无欲则刚最是要不得。
    丁小白深知个中道理,遂朝靖国侯深福一礼,“那就要辛苦祖父奔忙了,金子、银子的多多益善,多少我也不嫌多。”
    半点也不隐藏自己对金钱的渴求,丁小白甚至有点耍赖般的直白,把靖国侯逗得不行,真是孺子可教啊。
    “夫人,你这识人的眼光,为夫是万万不及啊,谁能想得到,一个十岁不到的小丫头,脑子会这么通透呢。”
    “比殿上那些混账老匹夫可是强得多了,都白吃了这么些年的饭,做起事来是一个比一个糊涂。”
    靖国侯夫人亲手给侯爷换了杯新茶,“我跟这丫头也是缘分,她可是自己送上门的,真要说起来,龙飞才是大功臣。”
    秦龙飞当初心念一动的决定,不只救了四皇子的命,更是把丁小白这个福星带到了侯府面前。
    要知道,能在北方广种水田,收获大米,于国于民都是件了不得的事情,这分功劳丁小白给了靖国侯府,是天大的情分呢。
    皇上因此一事,必定会对靖国侯府高看一眼,而这一眼,却可能为靖国侯建起更安全的保障。
    丁小白被夸得有点脸红,赶紧着岔开话题,她可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呢,一起交待了也省心。
    “祖父,还有一件事,就是辣椒,您看,是跟水稻的事情一起报上去,还是两件事分开来做?”
    辣椒的事情也听夫人说过了,靖国侯沉吟片刻,“我想着,两件事分开来做可能更好。”
    “弛骏不是说,他想要起码垄断辣椒一年么,那辣椒的事情就由他去说,两件事不掺和,收益也许会更大。”
    说完转向小儿子,语长心重地嘱咐着,“弛骏,你明天就去宫里,把辣椒的事情跟皇后娘娘交待一下。”
    “就说你是因为姐姐喜欢辣椒盆景,才想尽办法把它种出来的,你跟皇后娘娘一向亲厚,用这样的办法讨好姐姐,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至于为什么两样东西都找了丁家来种,就说是因为你母亲找了丁家种水稻,你知道了丁三锁种地是一把好手,才把辣椒的种植也交给他的。”
    “然后就跟你姐姐耍赖,说辣椒种出来了,除了给姐姐送过去当盆景的,剩下的辣椒你要自己留着,反正是你自己鼓捣出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