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全当哄祖母高兴了还不成啊,祖母不是跟你说过了么,长者赐不可辞,我愿意给你,是因为我喜欢,赶紧地,拿着。”
    见靖国侯夫人板了脸,丁小白这才赶紧接了,“谢谢祖母,我会好好收着的,这么贵重的头面,我得好好留着给自己攒嫁妆。”
    靖国侯夫人‘噗嗤’一声差点笑喷了,“你说你这丫头,小不点儿个岁数就知道攒嫁妆了,羞也不羞?”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与其要嫁的时候手忙脚乱,还不早点给自己置备呢。”
    “我也不好太累着我爹娘,那就只能自己慢慢攒了,希望到时候也能攒个几箱子,不求有多好,别太丢人了就成。”
    靖国侯夫人‘啐’了她一口,“行了,行了,瞧你说得这么委屈,还自己攒个几箱子,想不丢人都不成了。”
    “别惦着自己攒了,有祖母在还能亏着了你不成,等你出嫁的时候,嫁妆祖母包了,怎么也不能少了二十抬,给你塞得满满的。”
    丁小白呵呵笑得停不下来,好半天才缓了口气,道,“祖母,您有是您有的,我自己有手有脚,自己的嫁妆自己攒。”
    “刚才是跟您开玩笑呢,有您这位靖国侯夫人的祖母,我哪能让人看了笑话去,不会让您丢人的,您就瞧好吧,二十抬算什么呀,都是小意思。”
    说着转身把盒子塞进了高山的怀里,“你先帮我拿着东西,看好了啊,别丢了,我去给钧儿熬糖水。”
    因为早上要跟秦家的马车一起进镇子,丁小白也就没有提前把药熬好,到孙府现熬的话,钧儿还能吃上一顿热乎的。
    靖国侯夫人见她收下了赏赐,也就不逗她了,“去吧,去吧,那屋现在没人进,你熬好了叫红绫一声就行。”
    儿子隐隐约约跟她透过话,小白那丫头的药,不是能让太多人知道的,所以她熬药的那间厢房,现在只给她一个人用,闲杂人等不准进去。
    府里的大多数人不知真相,都以为自家夫人因为喜欢丁姑娘,所以特意在自己的院子里,给丁姑娘留了一间屋子,让她来时有个歇息之处。
    而钧少爷愿意喝丁姑娘熬的糖水,丁姑娘就每次来都给他熬一碗,也就只有红绫和绿蕊两个贴身丫头才知道,那是给钧少爷熬的救命药。
    把药熬好了,悄悄让红绫收起两副,留下一碗,晾上一会儿就能让钧儿喝了,丁小白就起身跟靖国侯夫人告辞。
    “吃了午饭再走呗,这眼看着也就到时辰了。”每次丁小白过来,靖国侯夫人都有点舍不得她走。
    小丫头年纪虽然小,说话办事都是很有分寸也很用心,哄人更是一套一套的,常常逗她笑得脸皮发酸。
    只要小白一来府里,侯夫人就开心得很,终于有个能说体己话的人了,正事闲事都能聊到一起去。
    也不知道这丫头都是打哪儿知道的那么多事儿,不管这边说了啥,她那边都能接上话,感觉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不了,祖母不是知道么,我家今天招了新的工人,就在您送我的那个宅子里试工呢,我得过去看看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是正经事,靖国侯夫人倒不好再留人了,“那行,有事要忙我就不拦你了,听骏儿说,你这阵子会经常在镇上,那就多过来几趟,别让我老婆子盼着。”
    丁小白赶紧应了,“肯定是要常来呀,也就是开头的这几天忙乱些,等工人熟悉流程了,我也就闲下来了。”
    “诸娘子在你那里干得怎么样啊?”说到了招工人,靖国侯夫人突然就想起诸娘子来了。
    “没有再好的了,可惜当初只说让她帮我一阵子,倒不好长留,过了年我就把人给祖母送回来。”
    靖国侯夫人连连摆手,“我不是跟你要人,就是想问你这人顶用不?要是顶用,你就把人留下吧。”
    丁小白一愣,要是能把诸娘子留下,那真是件大好事,只是……不问过当事人的意思,就这么私自决定了她的去留,丁小白总觉得不妥当。
    “还是算了吧,当初把诸娘子借走,已经耽误府里的差事了,再要把人留下,就更不应该了,何况诸娘子自己,肯定还是愿意留在咱们府里的。”
    老夫人可是靖国侯夫人,身份地位摆在这儿呢,能留在侯府里,那是多高的牌面呀,哪怕是当下人,也比普通老百姓高了不少。
    可若留在自己的作坊,哪怕对外有个当了管事的名声,也不过还是一介普通老百姓,最多算是拿东家月钱的高等级工人。
    想也知道诸娘子会怎么选择了,那又何必让她为难呢,自己若说想留,诸娘子怕是不好意思走的。
    能得她帮自己这些日子,特别是度过了开头的困难期,丁小白已经是感激不尽了,怎么能再让人受委屈。
    “你呀,就是太心软,什么事情都先为别人着想,可有句话你应该知道,不要以己心度人心。”
    “你认为不好的不合适的不可能的,可能在别人的眼里,却是想要的想求的想抓在手心里,你不问问又怎么知道呢?”
    靖国侯夫人的话,让丁小白再次怔愣住,这还真是个问题,她得好好想想,前世有太多的例子,一句简单的为你好,坑杀了多少人的真心和爱。
    “行了,这也不是马上就需要解决的事,先去忙眼前的吧,诸娘子的事情,你自己再琢磨琢磨,我给的建议,是跟她好好谈谈,也许皆大欢喜呢。”
    “你别担心咱们府里,府里这么多绣娘呢,少她一个误不了差(cai),哪就差她一个了,你那里才是正事。”
    靖国侯夫人的肺腑之言,让丁小白不得不认真思考,有的时候,该争取的就得争取,工作上向来强硬的她,什么时候学会让步了?
    侯府应该确实不差诸娘子这个人,但她这里差呀,有了诸娘子,她真是省了太多的心。
    “好,不管这事到底如何,我都要谢谢祖母,让您为我操心了,等忙完了这阵子,我过来给您做顿饭,好好孝敬孝敬您老人家。”
    靖国侯夫人一听这话可开心了,“那感情好,骏儿总直说你做的饭菜好吃呢,说他的酒楼都比不上,我是一直没好意思张这个嘴。”
    “既然现在你自己亲口应了,那我老婆子就不客气了,你可不准失言,我可就等着你这顿饭了。”
    丁小白点头如捣蒜,应得极是利索,“祖母放心,孙女肯定不会忘的,年前必定来给您做一顿饭,全做您爱吃的。”
    把靖国侯夫人哄得眉开眼笑,丁小白才跟高山出了孙府,秦家的马车已经等在府门口了。
    “秦大伯,刚才给你送鸡蛋饼过来了么?做的不多,只能送一张过来给你尝尝鲜,有空我再给做,让你吃个够。”
    秦把式听到鸡蛋饼,乐得直点头,“送了送了,可好吃呢,我看了一圈,别人可是都没有,真是有点馋人。”
    “门房的老张头让我在他那屋里暖和,我就给他分了一块,直说活了几十年,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呢,偏得了。”
    丁小白被秦大伯逗得不行,“哪就那么夸张了,不过是鸡蛋和面的饼子,秦大伯喜欢吃,等我做软糖的时候,再多烙几张,一块给孩子们带回去。”
    虽然没有收下秦家的马车,但这辆马车可没少给自家出力,秦大伯向来是随叫随到,这份心意总要感谢。
    “哎哟喂,我的丁姑娘,就没有谁像我这么好运气,遇上您这么一位好主子,别说工钱多少,就这经常赏下的吃食,小的跑断了腿都乐意。”
    “秦大伯,你健健康康的才能帮我更多的忙呢,可千万别跑断了腿,那咱爷俩的缘分可就尽了,秦大伯还是好好保重吧。”
    秦把式一听这话,开心地大笑起来,“好好好,就咱们姑娘的,小的好好保重自己,多给丁姑娘跑几年的腿。”
    马车启动,径直往宅子去了,丁小白才小声地问高山,“大青骡子买到了么,让谁送回村里的?”
    高山也压低了声音应着,“买到了,孙昌大哥会看牲畜,挑了个牙口最好,年轻体壮的,我说找人送回村,孙公子直接让孙昌大哥送回去了。”
    听说是孙昌直接给送回去的,丁小白就放心了,有他在,就算半路遇着有心人,在他手里也讨不了好去。
    不是丁小白自己吓唬自己,一头大青骡子值十好几两银子呢,有人突发歹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又听高山嘟囔了一句,买大青骡子的时候,把秦钧也一起带去了,这个消息可是真把丁小白给吓得不轻。
    拍拍胸脯压了压惊,丁小白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这话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听到。
    “别人不知道秦钧是啥人,你难道还不知道么?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敢把他领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