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秦龙飞临时筹备下的这几个铺面,也只是未雨绸缪而已,双方撕破脸的机率并不是很大。
    每年一百万两银子的进项,对于秦府可是好大的一笔资金,秦墨岩轻易是不敢撒手的。
    家里的那几个窝囊费,也就是嘴上叫得响亮,秦墨岩能身居高位,自然是个头脑清楚的。
    店铺若是交到那几个儿子手上,毁掉只是早晚的事儿,眼下他想要抛弃秦龙飞这个儿子,也不过是因为他就快要死了,熬不住了。
    秦龙飞心里还是有点底气的,他相信秦墨岩了解他的手段,只要他能好好地活下来,铺子就还是会握在他的手里。
    如果秦家不闹幺蛾子,记在丁小白名下的这几间铺子,秦龙飞自然也是真想留给丁小白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何况在秦龙飞的心里,丁小白能够过得快乐幸福,是他最想要的结果,这种期盼和渴望,甚至强烈过他自己的幸福。
    不说秦龙飞这边在为自己的生意忙得不可开交,各种的安排、布置都在忙而不乱地进行着,秦府里却是已经有人等不急坐不住了。
    秦龙简悄悄地溜进了孟姨娘的院子,把丫鬟、婆子都撵了下去,才拽着姨娘的胳膊不依不饶。
    “姨娘,父亲答应把棺材秧子的那些店面铺子都交给我打理,可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半点消息,是死是活总得有个信儿呀。”
    “你派人去老四那边看看呗,去探探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了,不是说他就要死了吗?怎么这么多天了都没人过来报丧呢?”
    见儿子主动过来看自己,孟姨娘高兴得不行,也不计较儿子一心只惦记着铺面的事儿,怜爱地看着儿子,安慰道——
    “你急什么,老爷不是说他那天离开老四院子的时候,老四还在大口大口地吐血么,又阻止他请御医,肯定是好不了了。”
    “想来老四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不愿意费那个精力再折腾了,不如安安静静地等死。”
    “我的七少爷,你就耐着心再等上些时候,这时候别跟着闹出乱子来才好,除了你,家里剩下那几头烂蒜,哪个有能耐接下铺子?最后肯定是你的呀。”
    秦龙简哪是能耐得住性子的人,他现在都要急死了,铺子一天不攥到自己手里,他就一天的不能安心,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呢。
    想想自己一旦接下了铺子,兜里可就有的是钱了,到时候想上哪浪上哪浪去,谁还拦得住自己?
    那些青楼、妓馆的老鸨、茶壶,还不得把自己打板供起来呀,楼子里的美娇娘们,还不得哭得喊着的爬自己的床。
    还有那些瞧不想自己的公子少爷们,看他们不排着队地巴结到自己的眼前来,也让他们跟着自己屁股后面蹭蹭吃喝嫖赌,那样的自己得有多风光。
    所以他哪肯就这么干等着,立马继续地怂恿道,“姨娘,你就不能弄几个人到那个棺材秧子的院子里去?说不准等他死了,院子也能弄到咱们手里呢。”
    让儿子这么一说,孟姨娘也来了兴致,她偷偷去瞧过那个院子,比他们秦府也不差啥了,要是能弄到手里留给儿子,可是一笔大财。
    可她也就是想一想,转眼就又耸眉耷眼了,那个表面看着不怎么爱说话的老四,绝对不是个善茬儿。
    “想的倒挺好,你是不知道那个下贱东西的手段,厉害着呢,我老早就知道他买了院子,置办下人,却是半个人也塞不进去。”
    想到那个死贱人生下的死贱种,孟姨娘就气不打一处来,死贱人就是自己扶正路上的拦路虎。
    要不是自家老爷太冷情,心里装着的只有秦家的利益,头一个被毒死的就该是那个死贱人。
    孟姨娘很清楚,老爷对自己的宠爱什么的,其实都是浮云,当不得真的,万一事发了,正头夫人被毒死可是天大的丑闻,他必定会翻脸不认人。
    实在是太可惜了,要是那个死贱人蹬了腿,除了自己,还有哪个小婊子有资格坐上那个位子。
    想着尚书府正头夫人的名头,孟姨娘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牙齿咬得咯咯响。
    如果自己成了尚书夫人,儿子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了,再也不用叫自己姨娘,自己盼着儿子叫一声母亲,都不知道盼了多少年。
    “姨娘,怎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要是他不死,我的铺子可就黄了,到时候我上哪儿赚私房银子孝敬您去?”
    孟姨娘担心的可不正是这个,秦家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没有一个指得上,只有把钱财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保险的。
    “成,就听我们七少爷的,姨娘派人想办法去探个准信儿,看看那个孽种到底啥时候死。”
    到了晚上,孟姨娘使了点小手段,把秦墨岩留在了自己房里,又是捶背又是揉肩又是洗脚按摩的,撩拨得尚书大人骨头都软了,她才趁机开口。
    “老爷,四公子出府也有些日子了,虽然您签了分家文书,他算是单分出去一支,可他到底也还是您的儿子不是?”
    “这父子血缘呐,哪是一封文书就能割断的,老爷是不是该派个人过去看看,老四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孟姨娘不是自己没有派人去打探,只是秦龙飞那边戒备森严,她完全探不到半点消息,这才急了,想走秦墨岩这边的路子。
    “你怎么想起那个孽畜来了?”一想到老四当日那么忤逆自己,秦墨岩至今还恨得牙根痒痒呢,半点也不想去看他。
    “老爷,话不是这么说的,四公子分出去才没多少日子,京城里可就有闲话传出来了,老爷不会没听到吧?”
    秦墨岩皱紧了眉,也没心思沉在温柔乡里了,爬起身裹了裹松散的衣裳,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他不是没听到那些闲话,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正是一家团圆的日子,他家的儿子却出府单过了,闲话能少了才奇怪呢。
    “老爷,要奴家说,您好歹过去看一眼,只说儿子病重,心情不好,嫌府里人多闹腾,想要一个人清静清静。”
    “奴家知道朝堂上也不安生,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您的笑话呢,咱可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外头的谣言,搞不好就是有心人放出来的,老爷可得好好应对,您去探望四公子,不仅让谣言不攻自破,还能让外人看到咱们家老爷的一片慈爱之心。”
    这倒是,总不能由着外人抓到把柄攻讦自己,借着这个机会,或许能赚到个父慈子孝的好名声呢。
    “还是我们莺儿最善解人意,这满院子的女人,加起来也不及你一个,没了你这个解语花,老爷我的日子该多么的无聊烦闷呐……”
    接下来的话,就不该是外人听的了,红烛摇曳,帘帐轻摆,孟姨娘柔声软语,“老爷,奴家又学了个新招式……”
    等秦墨岩一声急喘轻呼,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孟姨娘抓过件轻纱,把自己和男人盖住,细白的嫩手揉搓着男人的胸堂。
    “老爷,原不该让你操心了外头的事又操心家里的,可四少爷若是万一就这么去了,他手里的店面铺子也得早些安置才成啊。”
    “咱们府里原本的那些铺子,赔的赔卖的卖,剩下的那几间,进项也是少得可怜,全府都指着四公子的铺子过日子呢。”
    “您这次过去,好好看看四公子的状况,若他真是……”孟姨娘眼圈泛了红,抬手轻蘸了下眼角。
    “若真是熬不住了,那得趁早些把铺子接过来,四少爷心事重,老爷也是省得的,别晚上一步,让外人占了甜头去。”
    秦墨岩怕的就是这个,孟姨娘的话正好就戳中了他的心思,老四跟自己分心,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这铺子还真得早做打算。
    “好了,好了,我明天就派人过去老四那边,让他把店面铺子都交出来,秦家的东西,可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孟姨娘这才放心了,有老爷出马,铺子就十拿九稳了,等铺子拿到手里,整个秦府还有谁能强过七少爷的。
    两个人都想得啥好的,奈何世间事哪能尽如他们的意?想啥来啥得是多大的运气呀,他们这两个人渣也配?
    转过天,秦墨岩下了早朝,官服都没脱,直接让长随牵过坐骑,就要去秦龙飞的宅子。
    跟同僚做别的时候,还一脸的悲戚沉痛,说自己要去看儿子,儿子沉疴难愈,他这个当父亲的是心急如焚呐。
    表面功夫做足了,秦墨岩就驾着坐骑一路狂奔,直奔着了四儿子的府宅,像是慢一慢就赶不及了似的。
    为了跟秦府保持距离,秦龙飞的宅院虽然也买在内城,但跟秦家的尚书府却是对角,是内城里最远的距离。
    秦墨岩骑马跑了一身大汗,才算是到了地方,不免脸黑如墨,那点面子情都快要撑不住了,把宅子买这么远,老四这是故意折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