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不贬不夸
    “既然太上皇对你不仁不义,与其气坏自己的身子,倒不如好好的和他算算账。虽说太上皇是长辈,但长辈为老不尊,那也无需给他颜面。”
    林启瑜前些日子已经将在避暑山庄的术士们全部都撤离,现在林渊已经没有专门强身健体的丹药吃食,再加上那些婢女们也都被驱逐,他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发泄自己的‘老当益壮’。
    林渊现在肯定在避暑山庄的行宫内气得不打一处来,若非他气恼,他也不至于允许手下的人烧了皇宫的御花园,还想要谋害宁月茗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怎么和他算账?我若去打他,势必为被人群起而攻之。我若是指责恼怒于他,又怕到时候动了自己的胎气。”
    宁月茗深吸着,她对林渊虽然毫无好感可言,可他毕竟是林启瑜的父亲。
    她想到盈袖,便也不斟酌再三,最终吩咐樊天道:“你去将消息放出去,就说当年身为皇帝的太上皇搜刮了民脂民膏,还害了以凌容与盈累两位官员为首的诸多臣子。再将林渊吩咐臣子想要谋杀我的消息也放出去!”
    “等百姓都知道了这些事情,再悬赏。只说是我听了太上皇要谋害我的话,感到十分恼怒。因此为了还太上皇一个清白,便发动百姓调查。”
    悬赏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利用钱财,发挥众人拾柴火焰高的优势,让一些别有异心的官员不敢再和林渊来往,从而让林渊在行宫里孤立无援。
    并且,悬赏令对于百姓来说,一是能拿到钱财,二是能挣了为皇后分忧的名声。
    樊天领命后便退下,柳如颜却也还是觉得宁月茗此举,太过迂回而不解气。
    她打定主意道:“皇后娘娘,太上皇在行宫的风流韵事不如也抖擞出去。”
    宁月茗摇首,有主见道:“风流韵事能叫皇室蒙羞,抖擞便罢了。”
    “不过……若是太上皇知道了自己的女人又和男人苟合,不知那场面该会如何顺畅。”
    她嘴角微勾,既然打定主意要给林渊一个教训,那便不可不付出于实践。
    紧接,她心中一个想法便油然而生……
    几日后,宁月茗的身体已经好转不少,胎儿也渐渐稳定下来。
    她算着时间,在林渊晨起赏花喝茶的时候,便带着柳如颜去了避暑山庄的行宫。
    行宫内外不知被多少侍卫守得密不透风,除去侍卫外,还聚集了不少民众百姓。
    那些百姓日日守在行宫外,生怕看漏了眼会有什么官员和太上皇私下往来。
    这次的悬赏令足足有三百两白银,这足够一个平民百姓一家五口一生生活无忧,此等诱惑力,早已让不少百姓们都摩拳擦掌想找到一些能证明太上皇和官员勾结企图残害儿媳此等骇人听闻的证据。
    明眼人都能看出宁月茗和林渊的关系已经僵到了极点,所谓的还林渊一个清白,不过就是一个华丽的借口罢了。
    “皇后娘娘和太上皇肯定早就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否则,就凭借太上皇要谋害皇后的传闻,皇后又怎么会冒着得罪太上皇的危险,去颁布一个悬赏令?”
    “就是,要是当儿媳的是真相信自己的公公,何须闹一出悬赏令!”
    “不过,这悬赏令可真是出的好,若非出了这悬赏令,咱们又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得到那三百两白银?”
    围在行宫外的百姓们议论纷纷,最终齐齐道:“太上皇退位后,他早就没有实权了!这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是皇上和皇后的天下!咱们替皇后娘娘分忧办事,铁定无错!”
    宁月茗和柳如颜听见人群中的那些话,不由相视一笑。
    对于林渊来说,权势不在,百姓不再爱戴重视于他,这些才是最能够让他感到痛苦气愤的地方。
    早在宁月茗和林启瑜就长生不老药一事和林渊闹得几乎决裂后,林渊怕是就觉得自己辛苦一生的江山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落在了自己不孝子的手里,他定是感到十分气愤和后悔。
    要是这些百姓所说的话再传到了林渊耳朵里,一定能够让他气得愈加不自在。
    两人从避暑山庄光明正大的进内,身后的几个暗卫还抬着一个担架进了去。
    担架上的正是那个和假文昌候苟合的宫婢。
    两人在婢女的引路下,过了好一会才是找到在花园内饮茶的林渊。
    林渊的心情显然并不好,他面前的琉璃茶杯被砸的零零散散,茶叶也因为茶壶被摔碎而散落在潮湿的地面。
    他满脸怒气,见宁月茗从外走来时,就紧盯着她,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
    如今虽然被软禁在行宫,可这几日外头百姓说的话他却是能听见。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百姓日日在避暑山庄外说三道四,侍卫们一传十十传百,非老即胖的丑陋宫婢们也纷纷嚼着舌根。
    一时之间,他成了众矢之的。
    他堂堂一个太上皇,曾经建兴的君主,就这样光明正大被人议论纷纷!
    “皇后,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到行宫来。怎么,你是想确认我究竟有没有被外头的那些风言风语气得归西吗?”
    宁月茗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她勾起唇角,轻声笑道:“父皇,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外头的哪里是风言风语,外头那些百姓说的话,可都是实打实的事情。”
    她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婢女就将林渊面前的茶具残骸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坐在林渊的正对面,仔细打量着他,故意讽刺道:“父皇,多日不见,没想到你竟然在这行宫里憔悴了。要是让外头的人知道父皇日日在行宫里纵情声色,不知可否会毁了父皇你一生的清誉。”
    宁月茗幽幽出声,她凤眸微眯成一条细长,又改口道:“不,儿媳说错话了。父皇你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清誉!”
    从前的林渊在建兴虽算不得一个十分开明的君主,但百姓对他也十分少有微词。
    因在他治理建兴期间,不少豪绅都纷纷下马再不能欺压百姓。再加之每每遇见天灾时,林渊总是能从空无的国库中拨出丰厚的银两。故而他这一生,作为君主,百姓待他倒是不贬不夸。
    只可惜,世上少有几人能知道林渊这是在‘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宁月茗斥责道:“父皇,你身为君主时不像君主,你身为太上皇时,却也不像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