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脱罪
武亮想说，不用担心你妹子以后的生活，实在不行，等以后卸甲回家，他去下聘，将人娶了就是了。
战场上走过这么一遭，真的就只觉得生命可贵，和人命比起来，其他都是小事，哪怕是贞洁名声这样的事情。
他不在乎，只要是宋知孝点头，他愿意给好兄弟的妹妹一个好的归宿。
宋知孝先去洗了一把脸，这才来到段不严的军帐门口，门口的亲卫进去禀报。
很快，里面的人就让他进去。
宋知孝进去之后，单膝跪地先行见礼。
营帐内气氛很是肃穆。
两边站着营中大大小小的统帅，按品级一级一级的排下来。
段不严坐在主帅的位置上，将人审视了一遍，叫着他的名字：“宋知孝？”
“小的在。”
“召你来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手中的拿着的正是宋知孝的发配文书。
宋知孝经历了这么多，性子较以前沉稳了不是一星半点，第一次进入主帅的营帐，并没有任何的慌乱，此刻闻言更是不慌不忙，从容对答。
只是这事情到底是不光彩的，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可以算作是奇耻大辱。
回话的时候耳根发热，脸色发红，忍不住心中的羞愤。
好在段不严也不多加为难，他的罪名不过是虐待妻子，并不纠缠他妻子与人私奔的事情。
营帐之中也并没有人笑他，都是刀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战场上能奋勇杀敌的人，就是真汉子，至于其他事情，尽可忽略不计。
段不严细细问了几遍，确定没有再多可疑之处，才不再多问。
被发配充军这罪罚实在是算得上很重了，还是五年。
配军死在战场上的不在少数。
“本帅不是那判案的老官，不过你这罪名，本帅还是会去遣人查清楚，不过念在你屡次奋勇杀敌，立过功劳的份上，本帅现在做主，免了你的配军身份，从今天开始先任命你做十夫长，日后若是再行立功，自会论功行赏！”
宋知孝吗，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简直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事情。
十夫长就是小队长，与武亮同级。
最重要的是他这一次，竟然脱了罪籍，竟然真的脱了罪籍。
他太过狂喜，一时之间，忘记了反应，还是身边的校尉踢了他一脚，他才想起来谢恩。
武亮在主帅营帐外面等着，又不敢靠近营帐太近，只能远远看着，心里掠过多少条猜测，最后又都被自己一一否定，越想反倒越是担心，若只是赏赐，用不着单独将人叫进去说。
像上次一样，直接当着全军的面，发下赏银即可。
现在将人叫进去到底所为何事？
他忽然想起宋知孝得罪的既然是荣王世子，虽然说荣王爷的手还没有伸到西北大营里，总兵大人的脾气也是耿直不阿，可到底还是担心，就算是总兵大人性情耿直，不能保证其他人也是这般耿直。
武亮忧心忡忡，只恨不得自己立刻冲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好，却又慑于段不严的治军严谨，不敢轻举妄动。
他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期间几个兄弟轮番前来打探，俱被他打发走了。
天长日久的相处，他们早已经将宋知孝当做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一般，他们也为宋知孝悬心。
眼看着宋知孝从营帐中走出来，武亮脸上一喜，立刻冲了过去。
“怎么样？”他开口声音又急又大，随即想起这是主帅帐前，连忙拉着人走远了压低了声音询问宋知孝。
见宋知孝眼睛发红，魂不守舍，不由得心里一惊，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顿觉灰心，没想到脑袋别在腰上，战场上出生入死，竟然还是抵不住那些王孙公子的一句话。
“你别灰心，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说出来，不怕的，有什么事情，自然可以和我们这些人商量。”
其他人也陆续围了过来，见到宋知孝这番模样，自然都是很担心的，也连忙跟着迭声安慰。
宋知孝抬头看看众兄弟，这些人，都是这短短几个月内相处来的，在三个月前，刚入军营那会儿，他还根本不敢想自己和这些老兵能和平共处，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交心。
毕竟这些人是真的看不上作奸犯科的配军。
军营，是最复杂，也是最简单的地方。
在这里，只要你有实力，不怕死，奋勇杀敌，就能获得大家的尊重。
这尊重不是看出身，也不需要你卖什么人情不人情的。
一起上阵杀过敌，相互之间背靠背的并肩作战过，就是亲兄弟。
宋知孝握着武亮的胳膊，哆嗦着嘴唇说道：“哥哥，我脱了罪籍了。”
武亮怀疑自己听岔了，不敢置信的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宋知孝只能将事情又说了一遍：“大人说了，明天一早，就当着全军的面宣布这件事。”
武亮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了，几个兄弟也都很高兴。
宋知孝激动的说道：“我终于可以给我爹娘写信，告诉他们可以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来做人了，我再也不是一个罪人了。”
众人见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心事重重，也都是深有感触，闻言也是好一番安慰，背过身去又忍不住跟着叹了一回气。
宋知孝这一天都不安稳，虽然说段不严不是朝令夕改的人，可这军令一刻没有下达，他就担着一刻的心，总害怕这期间再起什么波折，让自己的盼望成空。
人就是这样，没有念想的时候不会去想它，有了念想和希望，反而不踏实了。
怕希望落空，怕之前所听到的不过是白日梦一场。
他心中担心，却不表现在脸上，不想让别人跟着一起担心，只能借助超负荷的训练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
武亮只当他是太兴奋，陪着他练了一阵就受不住了，不过念着兄弟情义咬着牙硬是陪着他练到最后。
段不严言出必行，第二天操练之前，果然当着全军将士的面论功行赏。
当众宣布脱了宋知孝的罪籍，任命他为十夫长。
他治军严谨，令行禁止，自然是没有人反对。
这一下，宋知孝终于算是彻底安心了，此后在战场上更加勇猛，脱了罪籍之后，就想给家人挣一个好的前程。
这是后事，暂且不表。
段不严回城之后，写了一张字条，绑在了信鸽的腿上。
站在城墙上拍拍鸽子的翅膀，低声说道：“去吧，给你的主人送信去，让他安心，他关照的人，我这个做兄弟的自然是不会叫他失望的。只是循序渐进，让他且有些耐心才是。”
他一松手，鸽子瞬间飞走了。
段不严微微眯着眼睛，恍然自语：“是我多心了，他这个人，最懂得蛰伏的道理了，又怎么会怪罪我一直不肯给宋知孝脱罪呢。”
他摇摇头，遥遥望着雍州城外的大好河山，目光深沉，表情莫测。
祭祖不是一件轻省的事情，顾家虽然不是贵族出身，在本地，也算得上是大族，再加上这些年有了官爵在身，顾家对祠堂里的祖宗供奉就更加上心。
好在萧婉茵出身富贵，比这更大的场面也是见过不知凡几，这样的场合，她更是只需要跟着一拜再拜即可，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人做了。
她做起来到也不觉得费事，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应声虫，人家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
不过想想身边的人是顾骢，偶尔一抬头，看着他俊美的侧脸，接触到他矜傲的眼神，萧婉茵心中的那些个不愿意顿时就全都化成愿意了。
有什么不愿意的，为了这个男人，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只是希望他能多看自己几眼。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早中晚饭都不跟自己在一起吃，宁可去找平日里互相看不顺眼的顾骍，也要躲开自己。
想到这些，萧婉茵又觉得有些失落。
对着顾家的祖宗，诚心诚意的拜下去，希望他们能保佑顾骢与自己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心里默默念了三遍，越念反倒越是觉得羞耻。
偷偷看了顾骢一眼，自己就忍不住脸红了，抿着唇，低着头，不敢让人看出端倪。
祭拜完祖宗，已经是中午。族长走在前面，顾骢顾骍跟在后面，萧婉茵又落后了一行。身身边跟着的，是族长的妻子，年纪已经快能做自己的奶奶了，还是要恭恭敬敬的跟在身边，其实只为陪着她，若不然，媳妇子们又如何能轻易进了这祠堂。
最后跟着的，才是其他族人。
萧婉茵虽是顾家媳妇，却到底出身不一样，顾氏族人对这个出身荣王府的小姐的确是百般恭敬的。
萧婉茵偷偷的看了前面的顾骢一眼，这人背影高大，玉树临风，哪怕是一个背影，都让人觉得脸红心跳。
她又连忙低下头拿着手帕轻轻地掩了掩口以做掩饰。
旁边族长妻子扫见她的举动，内心好笑，暗道一声到底是年轻夫妻，才这样浓情蜜意，却并不揭穿她。
只是也偷偷打量一回顾骢，暗道，倒也不怪这位三少奶奶如此倾心，这位爷，的确生得一副好身段，好模样。
却不想前面顾骢忽然停住脚步躲开身子，喝了一声：“怎么回事，走路为什么不小心着点？”
萧婉茵悬心，连忙走过去查看，却看到一个丫鬟手上端着一盆水，竟然就这样大咧咧的泼在了顾骢的身上。
武亮想说，不用担心你妹子以后的生活，实在不行，等以后卸甲回家，他去下聘，将人娶了就是了。
战场上走过这么一遭，真的就只觉得生命可贵，和人命比起来，其他都是小事，哪怕是贞洁名声这样的事情。
他不在乎，只要是宋知孝点头，他愿意给好兄弟的妹妹一个好的归宿。
宋知孝先去洗了一把脸，这才来到段不严的军帐门口，门口的亲卫进去禀报。
很快，里面的人就让他进去。
宋知孝进去之后，单膝跪地先行见礼。
营帐内气氛很是肃穆。
两边站着营中大大小小的统帅，按品级一级一级的排下来。
段不严坐在主帅的位置上，将人审视了一遍，叫着他的名字：“宋知孝？”
“小的在。”
“召你来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手中的拿着的正是宋知孝的发配文书。
宋知孝经历了这么多，性子较以前沉稳了不是一星半点，第一次进入主帅的营帐，并没有任何的慌乱，此刻闻言更是不慌不忙，从容对答。
只是这事情到底是不光彩的，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可以算作是奇耻大辱。
回话的时候耳根发热，脸色发红，忍不住心中的羞愤。
好在段不严也不多加为难，他的罪名不过是虐待妻子，并不纠缠他妻子与人私奔的事情。
营帐之中也并没有人笑他，都是刀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战场上能奋勇杀敌的人，就是真汉子，至于其他事情，尽可忽略不计。
段不严细细问了几遍，确定没有再多可疑之处，才不再多问。
被发配充军这罪罚实在是算得上很重了，还是五年。
配军死在战场上的不在少数。
“本帅不是那判案的老官，不过你这罪名，本帅还是会去遣人查清楚，不过念在你屡次奋勇杀敌，立过功劳的份上，本帅现在做主，免了你的配军身份，从今天开始先任命你做十夫长，日后若是再行立功，自会论功行赏！”
宋知孝吗，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简直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事情。
十夫长就是小队长，与武亮同级。
最重要的是他这一次，竟然脱了罪籍，竟然真的脱了罪籍。
他太过狂喜，一时之间，忘记了反应，还是身边的校尉踢了他一脚，他才想起来谢恩。
武亮在主帅营帐外面等着，又不敢靠近营帐太近，只能远远看着，心里掠过多少条猜测，最后又都被自己一一否定，越想反倒越是担心，若只是赏赐，用不着单独将人叫进去说。
像上次一样，直接当着全军的面，发下赏银即可。
现在将人叫进去到底所为何事？
他忽然想起宋知孝得罪的既然是荣王世子，虽然说荣王爷的手还没有伸到西北大营里，总兵大人的脾气也是耿直不阿，可到底还是担心，就算是总兵大人性情耿直，不能保证其他人也是这般耿直。
武亮忧心忡忡，只恨不得自己立刻冲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好，却又慑于段不严的治军严谨，不敢轻举妄动。
他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期间几个兄弟轮番前来打探，俱被他打发走了。
天长日久的相处，他们早已经将宋知孝当做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一般，他们也为宋知孝悬心。
眼看着宋知孝从营帐中走出来，武亮脸上一喜，立刻冲了过去。
“怎么样？”他开口声音又急又大，随即想起这是主帅帐前，连忙拉着人走远了压低了声音询问宋知孝。
见宋知孝眼睛发红，魂不守舍，不由得心里一惊，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顿觉灰心，没想到脑袋别在腰上，战场上出生入死，竟然还是抵不住那些王孙公子的一句话。
“你别灰心，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说出来，不怕的，有什么事情，自然可以和我们这些人商量。”
其他人也陆续围了过来，见到宋知孝这番模样，自然都是很担心的，也连忙跟着迭声安慰。
宋知孝抬头看看众兄弟，这些人，都是这短短几个月内相处来的，在三个月前，刚入军营那会儿，他还根本不敢想自己和这些老兵能和平共处，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交心。
毕竟这些人是真的看不上作奸犯科的配军。
军营，是最复杂，也是最简单的地方。
在这里，只要你有实力，不怕死，奋勇杀敌，就能获得大家的尊重。
这尊重不是看出身，也不需要你卖什么人情不人情的。
一起上阵杀过敌，相互之间背靠背的并肩作战过，就是亲兄弟。
宋知孝握着武亮的胳膊，哆嗦着嘴唇说道：“哥哥，我脱了罪籍了。”
武亮怀疑自己听岔了，不敢置信的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宋知孝只能将事情又说了一遍：“大人说了，明天一早，就当着全军的面宣布这件事。”
武亮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了，几个兄弟也都很高兴。
宋知孝激动的说道：“我终于可以给我爹娘写信，告诉他们可以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来做人了，我再也不是一个罪人了。”
众人见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心事重重，也都是深有感触，闻言也是好一番安慰，背过身去又忍不住跟着叹了一回气。
宋知孝这一天都不安稳，虽然说段不严不是朝令夕改的人，可这军令一刻没有下达，他就担着一刻的心，总害怕这期间再起什么波折，让自己的盼望成空。
人就是这样，没有念想的时候不会去想它，有了念想和希望，反而不踏实了。
怕希望落空，怕之前所听到的不过是白日梦一场。
他心中担心，却不表现在脸上，不想让别人跟着一起担心，只能借助超负荷的训练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
武亮只当他是太兴奋，陪着他练了一阵就受不住了，不过念着兄弟情义咬着牙硬是陪着他练到最后。
段不严言出必行，第二天操练之前，果然当着全军将士的面论功行赏。
当众宣布脱了宋知孝的罪籍，任命他为十夫长。
他治军严谨，令行禁止，自然是没有人反对。
这一下，宋知孝终于算是彻底安心了，此后在战场上更加勇猛，脱了罪籍之后，就想给家人挣一个好的前程。
这是后事，暂且不表。
段不严回城之后，写了一张字条，绑在了信鸽的腿上。
站在城墙上拍拍鸽子的翅膀，低声说道：“去吧，给你的主人送信去，让他安心，他关照的人，我这个做兄弟的自然是不会叫他失望的。只是循序渐进，让他且有些耐心才是。”
他一松手，鸽子瞬间飞走了。
段不严微微眯着眼睛，恍然自语：“是我多心了，他这个人，最懂得蛰伏的道理了，又怎么会怪罪我一直不肯给宋知孝脱罪呢。”
他摇摇头，遥遥望着雍州城外的大好河山，目光深沉，表情莫测。
祭祖不是一件轻省的事情，顾家虽然不是贵族出身，在本地，也算得上是大族，再加上这些年有了官爵在身，顾家对祠堂里的祖宗供奉就更加上心。
好在萧婉茵出身富贵，比这更大的场面也是见过不知凡几，这样的场合，她更是只需要跟着一拜再拜即可，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人做了。
她做起来到也不觉得费事，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应声虫，人家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
不过想想身边的人是顾骢，偶尔一抬头，看着他俊美的侧脸，接触到他矜傲的眼神，萧婉茵心中的那些个不愿意顿时就全都化成愿意了。
有什么不愿意的，为了这个男人，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只是希望他能多看自己几眼。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早中晚饭都不跟自己在一起吃，宁可去找平日里互相看不顺眼的顾骍，也要躲开自己。
想到这些，萧婉茵又觉得有些失落。
对着顾家的祖宗，诚心诚意的拜下去，希望他们能保佑顾骢与自己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心里默默念了三遍，越念反倒越是觉得羞耻。
偷偷看了顾骢一眼，自己就忍不住脸红了，抿着唇，低着头，不敢让人看出端倪。
祭拜完祖宗，已经是中午。族长走在前面，顾骢顾骍跟在后面，萧婉茵又落后了一行。身身边跟着的，是族长的妻子，年纪已经快能做自己的奶奶了，还是要恭恭敬敬的跟在身边，其实只为陪着她，若不然，媳妇子们又如何能轻易进了这祠堂。
最后跟着的，才是其他族人。
萧婉茵虽是顾家媳妇，却到底出身不一样，顾氏族人对这个出身荣王府的小姐的确是百般恭敬的。
萧婉茵偷偷的看了前面的顾骢一眼，这人背影高大，玉树临风，哪怕是一个背影，都让人觉得脸红心跳。
她又连忙低下头拿着手帕轻轻地掩了掩口以做掩饰。
旁边族长妻子扫见她的举动，内心好笑，暗道一声到底是年轻夫妻，才这样浓情蜜意，却并不揭穿她。
只是也偷偷打量一回顾骢，暗道，倒也不怪这位三少奶奶如此倾心，这位爷，的确生得一副好身段，好模样。
却不想前面顾骢忽然停住脚步躲开身子，喝了一声：“怎么回事，走路为什么不小心着点？”
萧婉茵悬心，连忙走过去查看，却看到一个丫鬟手上端着一盆水，竟然就这样大咧咧的泼在了顾骢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