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贺四郎追问,程望便皱着眉头道:“轻伤也得仔细清洗,别乱动,也别张口说话。等我清洗包扎好了再说。”
    一身铁血戾气的贺祈立刻温顺无比,张口应道:“好,我听岳父的。”
    贺四郎:“……”
    霸道易怒的三哥,在岳父程望面前可真是温顺听话。幸亏父亲没在这儿,不然,亲眼看到这一幕,不气闷才怪。
    贺四郎默默闭嘴,站到一旁等候。
    贺祈伤得确实不重,肩头被战场上的流箭擦伤。都是皮肉伤,流了不少血,看着唬人罢了。
    清洗后上些上药,休息几日便能好了。
    程望动作迅速利索,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将伤口清洗干净,上药包扎妥当。
    “你受了伤,至少休息三日。”程望叮嘱道:“伤口不能沾水,每日我来给你上药。”
    贺祈一一点点头应下。
    贺四郎主动说道:“程医官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三哥!”
    程望嗯了一声:“伤兵营帐里有很多伤兵,我这就去为他们看诊疗伤。”说完,便拱手告退离去。
    贺四郎自动自发地从苏木手中接过毛巾,拧了温水后,用毛巾为贺祈擦拭脸上的污血。再褪去血迹斑驳的盔甲,将身体擦拭一遍,再换上干净的中衣。
    贺祈胳膊一动,牵动到伤口,默默忍了下来,额上已经冒出细密的冷汗。
    皮肉之伤虽不要紧,但是也疼啊!
    贺四郎看着颇为心疼,低声叹道:“三哥,你是军中主将,应该坐镇军营。怎么亲自领兵上阵了?”
    贺祈定定神说道:“鞑靼人来势汹汹,少说也有四五万骑兵。而且,鞑靼骑兵以悍勇著称。我在边军里威望不足,不领兵上阵杀敌,如何能令武将们心服口服。”
    这倒也是。
    武将靠得是军功,要令将士归心顺服,亲自领兵杀敌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
    “对了,你怎么忽然就来了?”贺祈张口问道:“你之前在信里,不是说等孩子满月了再动身吗?”
    贺四郎叹了一声:“我一听闻边关开始打仗,哪里还待得住。和父亲说一声,立刻就动身来了。”
    “府中能带的亲兵,都被我带来了。三哥要亲自领兵,身边不能少了亲兵。以后,我就领着这些亲兵随在三哥身边。”
    主将的安危,是重中之重。
    苏木身手虽好,到底是家将,威信不足。贺四郎是平国公的庶子,也是贺祈的亲兄弟。由他领着数百亲兵追随贺祈,最好不过。
    贺祈略一思忖,便笑道:“好,你初来乍到,对边军也不熟悉。先领着亲兵随在我身侧,等打了胜仗以后,再给你论功行赏。”
    说话间,贺大郎也来了。
    兄弟三人重逢相聚,自有旁人不及的亲厚。
    贺大郎和贺四郎感情尤其好。他欣慰地拍了拍贺四郎的肩头:“你来了就好。边关战事紧急,我们兄弟几个得齐心协力。”
    贺四郎心里涌起热流,用力点了点头,顺嘴问了一句:“二哥呢?”
    他也有很多年没见贺袀了。
    贺大郎答道:“他领着斥候营,一直在前阵,打探军情消息。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也不清楚。”
    说起来,贺袀做的事最要紧也最危险。
    贺四郎忍不住叹了口气。
    贺祈问道:“四弟,你要不要去固原镇住几日?”自从边关打仗,贺祈一直住在军营。已经有三个月没回过家了。
    “不用了。”贺四郎立刻应道:“我今日就住进军营。”
    ……
    贺四郎一来,就做了亲兵统领。
    贺家亲兵总数,约有六百。
    贺四郎将这些亲兵分成三营,苏木是一营统领,二营三营统领也都是贺家家将。这三营亲兵,分做三班,轮流守在贺祈身边。
    贺祈进出间,有两百亲兵簇拥围绕。到了夜晚,他身边依然守卫森严。哪怕忽然冒出个刺客来,也无法靠近贺祈身侧。
    贺祈私下对贺大郎感慨:“幸好大哥你和四弟都来了,我看着你们,心里觉得分外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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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大郎笑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话半点不错。”
    贺祈却道:“父子兵就算了。父亲信不过我,我对父亲也没多少敬慕。现在边关正在打仗,父亲一来,是他听我的,还是我听他的?便是有人这么提议,皇上也不会应。”
    不得不说,贺祈很了解自己的父亲。也很熟悉宣平帝的脾气。
    宣平帝看似温和,其实很有主见,不会轻易被朝臣左右。他的身体里,流淌的是元氏君临天下的血液。
    贺大郎很清楚贺祈的固执,也不多劝,很快就话题扯到了粮草上:“……户部拨银购买军粮,十日左右便能送到边关来。此次送来的军粮,足够边军吃上半年。另有许多草料,也够军马吃上半年。”
    运送粮草,素来是军中头等大事。
    打仗拼的是将士的悍勇,也是国力的比拼。将士们饭都吃不饱,还打什么仗?
    鞑靼骑兵擅长猛攻,来去如飞。大楚士兵擅守,有充足的粮草做后盾,士兵们也分外有底气。
    贺祈目中露出满意之色:“半年时间应该够了。这一回,我要彻底击溃鞑靼骑兵,收服关外之地。”
    驱逐饿狼,为大楚开拓疆土,这才是武将的至高荣耀。
    贺大郎听得热血沸腾,用力握拳,和贺祈右拳相碰:“说的没错!我们要让鞑靼骑兵有来无回!”
    兄弟两个对视一笑。
    贺大郎冷静片刻,关切地问道:“你肩膀上的伤好了吗?”
    贺祈不以为意:“区区轻伤,几天就好了。”顿了顿又道:“我受过伤的事,你们别声张。我也特意和岳父说过了,这件事别告诉阿容。”
    贺大郎了然:“你不想让弟妹知道,怕她忧心。”
    贺祈嗯了一声,旋即又笑叹:“我这是没时间回去。一旦见了她,身上的伤疤瞒也瞒不过去。”
    这一仗还不知要打多久。
    什么时候打了大胜仗,他什么时候才能得空闲回家。他还从未和妻儿分离过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