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消息传得快,六皇子很快便知道裴皇后和宣和帝同寝一事,紧绷了多日的心情,终于缓和。
    六皇子示意内侍们退下,悄声对贺祈说道:“母后昨晚去了父皇那儿,后来和父皇同寝。可见两人心结已去。你今晚回府后,将此事告诉容表姐,让她也放宽心。”
    贺祈笑着应下,不动声色地扫了目露欢喜的六皇子一眼。
    裴皇后和宣和帝“和好”,感情更胜往日。这对六皇子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功利一点来说,裴皇后的凤位安稳,六皇子的储君之位便也安稳。
    从感情角度而言,六皇子当然希望亲爹亲娘感情和睦。这是天底下所有做儿女的共同心愿。
    对程锦容来说,这既是好消息,也是一根利刺。
    ……
    程锦容已从产房里挪回了屋子里。
    天气渐热,换在往年,这时候屋里已经开始用冰盆了。此时程锦容还在月子里,不宜受凉,寒食也不能入口。燥热些也只得忍着。
    紫苏不时为程锦容擦拭汗珠,用扇子轻轻扇风。
    奶娘们各自抱着阿圆阿满。屋子里不时响起啼哭声。要么是阿圆闹着要喝奶水,要么是阿满尿湿了哭闹。
    总之,有两个孩子在,就没个清静消停的时候。
    紫苏低声劝道:“小姐还在月子里,应该安心调养身体才是。阿圆阿满两位小少爷,有奶娘丫鬟们伺候着,小姐只管安心。依奴婢看,小姐还是吩咐她们将小少爷们抱下去吧!”
    程锦容轻叹一声道:“紫苏,我知道你是在心疼我。我这个做亲娘的,没有亲自喂养孩子,心里已经很愧疚了。他们两个在我身边,我时时刻刻能看到他们,心里也踏实。”
    做完月子,她或许就被宣召进宫当差。到那时候,想整日陪着孩子也不可能了。
    紫苏见程锦容坚持,只得住了嘴。
    过了片刻,魏氏领着全哥儿来了。
    当年魏氏难产,是程锦容亲自为魏氏剖腹取子。如今全哥儿已有三岁多,生得健壮,虎头虎脑,浓眉大眼,淘气又可爱。
    “侄儿给三婶娘请安,”全哥儿在亲娘的指挥下,有模有样地行了礼,没等程锦容出声,就跑到阿圆阿满面前。大模大样地说道:“我是你们的二堂哥,等你们长大了,我带你们去园子里骑木马。”
    童言童语,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魏氏笑着瞪了儿子一眼:“全哥儿,你在这儿可别淘气。阿圆阿满太小了,你别胡乱摸他们。”
    又对程锦容笑道:“全哥儿闹腾着要来看阿圆阿满。我来之前就警告过他,别将弟弟们弄哭。他答应得倒是好好的,不过,还得有人时刻看着他才行。”
    程锦容抿唇一笑,还没来得及张口,阿圆已经嚎啕哭了起来。
    程锦容和魏氏一起转头看过去。全哥儿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就是摸了他的脸,我没用力气。”
    魏氏被气乐了,上前拧住全哥儿的耳朵:“我刚才怎么叮嘱你的?让你别摸,你非要动手。你还敢说你没用力气,阿圆的小脸都红了。”
    程锦容离得远,没看见阿圆脸上的红印,不过,只听阿圆扯着小嗓子啼哭,已十分心疼了。口中还得安抚魏氏:“全哥儿还小,哪里懂什么用力。又不是故意的,二嫂就别数落他了。”
    全哥儿耳朵被拧得发红,疼得龇牙咧嘴。听到程锦容的话,立刻大声附和:“三婶娘说的对。”
    众人又是一阵笑。
    魏氏对这唯一的儿子十分疼爱,平日不免娇惯了一些。用力拧了一回,已经心软了,这一笑,便松了手。
    全哥儿又溜到阿满身边,不到片刻,又将阿满弄哭了。
    程锦容:“……”
    趁着三婶娘还按捺得住,你还是快些脚底抹油吧!
    魏氏也不好意思了,连声赔礼,然后拎着全哥儿出去,在全哥儿的小屁股上狠狠扇了两巴掌。
    全哥儿抱着魏氏的腿不撒手,魏氏揍了两下,也就下不了手了。抱着全哥儿回了院子。
    程锦容立刻让奶娘将孩子们都抱过来。阿圆阿满都哭得小脸通红,程锦容心疼地亲了阿圆一口,又亲了亲阿满。
    紫苏小声嘀咕:“全少爷着实淘气,下手也没个轻重。以后最好别来了。”
    程锦容口是心非地应道:“他是喜欢阿圆阿满,就是摸的时候力气大了一点点。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不让他们兄弟亲近。”
    就在此时,贺祈迈步进了屋子。
    ……
    一眼看到妻儿,贺祈眼里溢满笑意。走到床榻边,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轻轻松松地将两个儿子抱了起来。
    目光锐利的亲爹,立刻就察觉出不对劲:“阿圆的脸上怎么红了一块?阿满的小耳朵怎么也发红?”
    没等程锦容吭声,紫苏已经抢着告状了:“全少爷刚才来过,手下没个轻重,将两位小少爷都弄哭了。”
    贺祈立刻臭了脸:“以后不准全哥儿来了。”
    程锦容哭笑不得,白了贺祈一眼:“行了,这点小事,哪里值当生气。这样的话,要是被二嫂听见,她定会多心。”
    魏氏本就细心敏感,贺祈和贺袀又有陈年旧怨。哪怕是玩笑话,也不能随意出口。免得魏氏耳闻心里不是滋味。
    贺祈最是记仇,轻哼一声:“不说就不说。等过两年,全哥儿要开始习武了,我这个三叔亲自教导他。”
    程锦容:“……”
    等孩子们都被抱下去,屋子里就剩夫妻两人。
    贺祈坐在床榻边,握住程锦容的手,斟酌着该如何张口。
    程锦容抬起眼:“怎么了?有什么话这般难以启齿?”
    贺祈挑眉一笑:“我就那么容易被看穿吗?”
    程锦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是。”
    夫妻两个亲昵地调笑几句,贺祈才将裴皇后和宣和帝“和好”一事说了出来:“……六皇子很高兴,特意让我将此事告诉你,你也该放心了。”
    程锦容神色如常,略一点头:“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