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世子爷已经来了。”
    紫苏喜滋滋地来禀报。
    紫苏口中的世子爷,正是和自家小姐定下亲事的贺三公子贺祈!
    其实,紫苏更喜欢“未来姑爷”这个称呼。奈何小姐脸皮薄,紫苏只得舍了这个称呼,改唤世子爷了。
    程锦容笑着嗯了一声,起身出门。
    两人都要进宫当值,马车比昨晚快了许多。
    程锦容心细如发,看一眼沉默不语的贺祈,轻声问道:“贺将军父子已经启程离京了吗?”
    贺祈点了点头,良久,才叹了一声:“我没有后悔。只是,此事对祖母打击颇重。今日二叔他们离去后,祖母骤然如老了十岁。”
    贺祈目中闪过一丝黯然。
    程锦容不知何来的冲动,伸手轻轻握住了贺祈的手:“你也别太难过了。太夫人心性坚韧,熬过这段时日,定会好起来。”
    难得贺祈竟未趁机握住她的手,抬眼和程锦容对视:“多谢你安慰我。”
    程锦容俏皮地眨眨眼:“我们是未婚夫妻,这般谢来谢去的岂不见外。”
    贺祈心中一暖。
    以程锦容的性情脾气,私下里极少拿此事来说笑。今日特意这么说,自是看出他心情低落之故。
    她或许还未对他情根深种。可她的心里,也是有他的。
    贺祈也深深体会到了做“正人君子”的好处。若是他主动伸手握她的手,她少不得又要瞪眼嗔怪。现在换了她主动,他不动声色就行了。
    若可以,只愿时光在此刻凝结。
    只可惜,这样的美好时光,很快就结束了。
    到了宫门外,两人各自下了马车,一个去御前当值,一个去椒房殿。
    ……
    贺袀随父亲贺凇离京,此事在朝中并未掀起什么风浪。武将勋贵子弟,进军营不是什么稀奇事。
    贺袀伤了脸又瞎了一只右眼,不过,能骑马握刀杀人,也不算废人。说不定,进了军营里还能有些作为。
    这些都是面上能看到的事,私下里,和贺家有姻亲的晋宁侯镇远侯,近来心情都不太美妙。
    郑氏所作所为,贺凇一一告知晋宁候。晋宁候心中恼怒就别提了,直接对贺凇说道:“留她一条性命便可,其余诸事皆有贺家决断。”
    郑氏“病倒”之后,晋宁候夫人根本未曾登门探过病。
    镇远侯是贺袀的岳父。贺袀受伤毁容,镇远侯自然也有些心痛,更心痛的是自己的女儿魏氏。
    贺袀这一离京,想再回京,不知猴年马月。魏氏在贺家和守活寡也没什么两样。只是,嫁出门的女儿泼出门的水,镇远侯心疼女儿也不便多言。吩咐镇远侯夫人,闲来无事多去平国公府看看女儿罢了。
    宣和帝忽然下旨,为大皇子指了两位侧妃。
    这两位侧妃,一个是靖国公府旁支嫡女,一个是户部梁尚书的庶出孙女。
    赐婚的圣旨一下,大皇子府立刻准备迎两位侧妃过门。大皇子妃贺氏不偏不巧地“病”了,此事便都交给了郑皇贵妃。
    郑皇贵妃脸上笑吟吟,私底下却气得咬牙切齿,叫来大皇子:“……往日见贺氏还算机灵,原来竟是个糊涂虫。”
    “贺家两房相争,她袖手旁观便可,怎么能胡乱掺和?”
    “现在倒好,贺凇领着贺袀离京,皇上不便处置贺家,一腔怒气可不就都冲着她去了?她没脸,连累得我们母子也跟着没脸。”
    皇子娶侧妃,倒不算什么。可宣和帝一声不吭就下旨赐了婚,不像赐婚,倒像是对大皇子府的警告。
    皇子可以娶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大皇子早就打算好,要借着娶侧妃拉拢军中武将。现在这盘算都泡了汤。
    即将过门的叶侧妃,亲爹早就死了。另一位梁侧妃,不过是尚书府的庶女。娶这两位侧妃过门,委实算不得什么助力。
    大皇子也是一脸晦气:“我也没料到贺氏会这般糊涂。”
    郑皇贵妃鼻孔都快喷出气来了:“你也糊涂!竟暗中给了她这么多暗卫。若没有人手,她也闯不出这样的祸事来!”
    大皇子的脸也黑了:“她嫁入府中几年,生了一子一女,平日柔顺尽心。我给她的人,是为了暗中守护她的安危。何曾想到,她竟如此胆大妄为!”
    有野心没什么。有野心没手段可就要命了!
    ……
    再气再怒,也于事无补。
    郑皇贵妃发了一通脾气,人前继续满面笑容,为大皇子操持侧妃过门之事。
    大皇子也亲去保和殿谢恩。
    宣和帝神色莫测,淡淡说道:“贺氏病了,就让她好生养病。等侧妃过门后,令两位侧妃打理内宅。也免得贺氏养病之余,还要操心府中琐事。传出去,倒成了天家不体恤儿媳了。”
    大皇子忙应下:“父皇所言极是。儿臣都记下了。”
    宣和帝瞥了大皇子一眼,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几句:“你如今当着差事,府里的事也不可全部丢开不管。连自己的内宅都管束不住,成何体统!”
    大皇子额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躬身应是。
    大皇子回府后,立刻去了大皇子妃贺氏的院子。
    大皇子妃之前是“告病”,天子赐两位侧妃的旨意一下,立刻就真的病倒了。躺在床榻上,满面病容凄苦。
    大皇子憋了一肚子怒火,没有安抚大皇子妃的兴致,冷冷道:“过几日,两位侧妃过了门,内宅琐事就由两位侧妃打理。你只管好生养病。”
    大皇子妃全身一震,忍着泪水,轻声应是。
    大皇子说完之后,连坐也没坐片刻,便拂袖而去。
    大皇子妃以袖掩面,狠狠哭了一回。
    只是,哭也没用了。
    半个月后,叶侧妃梁侧妃进了门。
    叶侧妃生得娇艳可人,梁侧妃斯文秀雅。大皇子对两位侧妃颇为喜爱。就连宫中的郑皇贵妃,也特意召两位侧妃进宫,言辞中多有夸赞,厚赏两位侧妃。
    裴皇后也召见并厚赏了两位侧妃。
    大皇子妃心中郁结,病情加重。
    平国公府的太夫人闻讯后,心中唏嘘长叹,领着孙媳朱氏魏氏登门探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