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容听得哭笑不得。
    贺祈这几个纨绔好友,是一群被长辈家人惯坏的公子哥。好逸恶劳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并无真正恶行。
    尤其是郑清淮,嘴贱又欠抽,狗嘴吐不出象牙。
    贺祈也被气乐了,一脚踹了过去。
    郑清淮早有防备,迅疾闪开,得意洋洋地哈哈一笑。笑声还没停,就被叶凌云和朱启珏一同扭住胳膊,诶哟痛呼不已。
    贺祈咳嗽一声,一脸歉然:“他们几个口无遮拦,说笑惯了,并无他意。程姑娘请勿见怪。”
    程锦容淡淡一笑:“我还要去为病患看诊,先行一步。”
    说完,便领着甘草走了。
    贺祈看着程锦容的背影,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朱启珏三人一见这阵仗,也有些懵了。各自停了手,互相眉眼示意。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不是你侬我侬柔情蜜意吗?怎么反倒比之前更冷淡了?
    朱启珏一脸无辜。
    我一直在外面待着,发生什么事,我哪清楚!
    叶凌云拿出折扇,哗地扇开,扇面上“我本纨绔”四个大字一晃一晃:“贺三!论武功我不如你,不过,如何讨姑娘家欢心,这就是我的看家本领了。看在好友一场的份上,今日我就好生指点你一番。”
    贺祈:“……”
    贺祈转过头,仔细看着衣衫鲜亮略显油头粉面的叶凌云。
    叶凌云毫不心虚,挺直胸膛,骄傲地说道:“我在府里有三个相好的丫鬟,青楼里的舞姬,画舫里唱曲的,只要我叶四公子出马,从没有失手过。怎么样?”
    贺祈挑眉,冷笑一声:“你拿谁和程姑娘比?”
    叶凌云:“……”
    片刻后,后堂里传出一声痛呼。
    ……
    程锦容一回大堂,便忙碌着为病患看诊。后堂里隐约的痛呼声传入耳中,她微微扬了扬嘴角,便抛诸脑后。
    很快,贺祈一行人走了出来。
    吃了一匣子糕点喝了一壶陈皮甘草茶的朱启瑄,心满意足地起身,冲程景安笑道:“糕点好吃,茶水也好喝。”
    程景安俊脸红红:“你喜欢就好。”
    他多想说一句,喜欢以后常来……不过,在药堂里说这等话有咒人生病之嫌,他是耿直,又不傻。
    朱启珏看了傻笑不已的程锦安一眼,心中警铃大作,咳嗽一声:“阿瑄,随我回府。”
    朱启瑄应了一声,立刻去了朱启珏身侧。
    朱启珏这才满意,冲着程锦容拱手道谢:“多谢程姑娘为我看诊。这是一百两诊金,请程姑娘收下。”
    没等程锦容吭声,杜管事已热络地笑着上前,接了诊金:“诸位公子以后身体若有不适,尽管来惠民药堂。”
    人傻银子多的冤大头,多多益善!
    程锦容忍住笑,对众人说道:“药堂病患众多,颇为忙碌,恕我不能起身相送。请诸位公子自便。”
    贺祈笑着道别,心里又是一声长叹。
    他的容神医,之前对他这个救命恩人既亲切又和善。现在知道他“心怀不轨”,迅疾拉远了距离。
    贺祈心情郁闷地离去。
    ……
    程锦容的心情也不如表面平静。
    一个上午,发了三回呆,怔忪了四回,神游了五次。
    好在她神色平静,看不出异样。最多就是看诊的时间长了一些。病患们拿着药方去抓药时,一个个感激地低语:
    “程姑娘诊脉真是仔细。今日为我诊脉,花了许多时间。”
    “是啊,程姑娘人美心善,医术高明,对病患耐心又仔细。有程姑娘为我们看诊,真是我们几生修来的福气!”
    程锦容:“……”
    程锦容默默收敛纷乱的心绪,精心凝神,专心看诊。
    正午过后,药堂里来了贵客。
    永安侯夫人亲自来了。
    “锦容,”永安侯夫人一脸急切焦灼,绝非作伪,快步上前,一把握住程锦容的手:“快些随我回去,看一看阿璋。”
    裴璋怎么了?
    程锦容心里微微一沉,抽回手,面上不露半分异样:“表哥怎么了?”
    这份镇定,激怒了永安侯夫人。
    “昨日御前侍卫大选,阿璋胜了六十五场,最后一场,败给了贺祈。”
    永安侯夫人紧紧盯着程锦容,满目不善和怒意:“贺祈此人心肠恶毒,故意下黑手。阿璋刺破他的衣袖,他却以长刀劈中阿璋的肩膀。”
    “阿璋当时不吭声,回府也不愿说。直至上午,我觉得不对劲,逼问之下,他才说了实话。”
    “我亲眼看过了,肩膀处一片青淤,疼痛难忍,怕是伤了筋骨。”
    程锦容抬眼看着永安侯夫人:“舅母和我说这些,莫非有诘问我之意?敢问舅母,此事和我有何相干?”
    永安侯夫人:“……”
    怎么会没有相干!
    如果不是因为她,裴璋怎么会和贺祈较劲争锋?
    贺祈会下这等重手,定是为了程锦容!
    永安侯夫人将满腔的怒意按捺下来,吩咐道:“不管如何,阿璋总是受了伤。他不愿让大夫看诊,我说亲自来请你,他才松了口。你现在就随我回去,为阿璋看诊!”
    程锦容淡淡应道:“药堂义诊,病患必须自己来药堂,没有出诊的规矩。”
    永安侯夫人的怒火在目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夺眶而出,怒喝一声:“程锦容!”
    程景宏一惊,迅疾上前,要将程锦容护在身后。
    程锦容没有退后,挺身上前,和满面怒容的永安侯夫人四目相对:“舅母有何指教?”
    “程锦容,”永安侯夫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不说我和你舅舅的抚养之恩,只说阿璋和你,两人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阿璋对你如何,你心知肚明。现在阿璋受了重伤,你竟连为他看诊也不愿意。”
    “你这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混账!”
    永安侯夫人的双目,因愤怒泛着赤红。
    程锦容心底压抑的厌恶憎恨,也如炽热的岩浆翻滚上心头。
    “怎么想是你的事。总之,要看诊,让他亲自来药堂。”程锦容冷冷道:“没有别的事,就请自便。我还要忙着为病患看诊,恕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