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着裴唐那双过分刻意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往砚时柒的身边挪了挪。
    “医生,既然他醒了,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温橙说出这番话时,砚时柒看了她一眼,尔后对裴唐叮嘱:“你好好养伤,听医生的话,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小柒,你别走……”裴唐执拗地喊着她的名字。
    重病卧床还这么痴心不改,医生都快感动的落泪了。
    砚时柒坐在轮椅上,本身就行动不便,外加她现在视力不好,只能眯着眼睛告诫她:“你不要说话了,先配合医生的检查。”
    裴唐还在不停的摇头,看得出他的确很虚弱,简单的几句话过后,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砚时柒神色凝重地看了他一眼,微微叹息,对温橙点头:“回吧。”
    她来,是出于道义和感激。
    除此之外,他想要的回应,她依然给不了。
    她也不知该怎么面对此刻的裴唐,尤其是他不断呼唤自己的名字,一定程度上已经引起了医护人员无比暧昧的表情。
    温橙推着轮椅离开了病房,身后依然不断传来裴唐沙哑的低呼声。
    那么情真意切,那么沙哑缠绵。
    温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觉得裴唐有点得寸进尺,这完全就是在破坏他出手救人后的好感。
    出了病房,砚时柒幽幽叹了一声。
    待身后的房门关阖,温橙冷着脸揉了揉耳尖,“他的叫声,听得我真难受。”
    砚时柒没有回答。
    温橙狐疑地凑近她,眯起眸子抬起她的下颌,“砚时柒女士,你是在为他伤心吗?”
    被温橙强行抬起的脸颊,一片宁静淡然,唯独她的眼神泄露了少许的无奈和沮丧。
    砚时柒摇摇头,抓住温橙的手晃了晃,“别开玩笑,哪里看出来我在为他伤心?”
    话落,温橙就冷笑一声,“没有最好,我之前对他有一点改观,现在我打算全部收回来。
    你不觉得他很做作么?重病患者在清醒的那一刻,正常人应该都会更在意自己的双腿有没有知觉吧。
    他呢?一句句的叫你名字,是想干什么?提醒所有人,他是为了救你受伤,还是为了挟恩图报?”
    砚时柒垂下眼脸,默了几秒:“他的确救了我。但,我能做的只有尽力弥补,其他的没可能。”
    等了片刻,她没等到温橙的回答,狐疑地扭头看她。
    就见温橙朝着前方,昂了昂下巴。
    走廊的另一侧,男人墨色的身影由远及近。
    砚时柒看不清他身上的衣着,但脑海里很清楚的记得,还是昨天的那件衬衫和西裤。
    昨晚上,他没有回家,一直在医院里陪着自己。
    她想,那件衬衫应该不再工整,也许挂满了皱褶,也许袖管还是被他挽在小臂处。
    迷蒙的视线随着男人的靠近逐渐视物清晰。
    他的打扮如她所想,并无二致。
    砚时柒会心一笑,这种深深镌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才是她永久的情感归宿。
    在今天之前,她不觉得自己亏欠过裴唐。
    而在今天之后,她或许会因为他出手相救而心生感激。
    于情感层面,真的只能仅限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