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小小望着那乞丐,歉疚道:“大哥见谅,方才不得已,得罪了!”
    那乞丐一愣,迟疑地望着她。
    车小小叹道:“大哥是知道他的为人,你今日就算是把命搭上,也无法讨回公道。你不如回家休整下身子骨,待恢复了,再来找他理论不迟。”
    筱叶亦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乞丐点了点头,悲呛道:“我这就回去,我可怜的妻儿……”
    车小小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他,道:“大哥还饿着肚子吧?你先填饱肚皮,所幸罗家村离这并不远,您天黑前能赶回家。”
    那乞丐接过,诚心地道了声谢,又诧异道:“这位娘子是如何看出我是罗家村的?”
    车小小苦笑了下,“你娘子来找我们那大哥理论过,当时……就在村里引起轩然大波。你是该赶紧着回家看看妻儿,先把报仇雪恨的事暂搁一边。”
    这话说得那乞丐,呃不是那罗家村人归心似箭,谢过两人就要赶路。
    筱叶喊住他,将买鸡蛋还余下的几十文钱递给他,道:“这位大哥,都是穷苦之人,就几个钱,还望您别嫌弃。”
    那人忙感恩戴德一番,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筱叶向来不习惯别人感谢自己,道了别拉上车小小赶紧离去。
    回过头来,那人仍杵立在原地,远远地瞧着她们。
    筱叶心里复杂的很,闷闷的觉得难受。
    车小小笑道:“咱家叶子真是菩萨心肠。”
    筱叶苦笑了一下,淡淡道:“嫂子莫取笑我了,只是觉得他很可怜。”
    “这天底下,可怜之人多的去了,叶子你一人顾得过来罢?”
    筱叶叹道:“没看着便不觉得怎样,他们过得如何也与自己无关。但看见了,心里面就会难过上一阵子。惭愧的很,我总归是一个虚伪的人罢!”
    两人一路心事重重往村里赶,筱叶一路上却在想关于这乞丐的问题。在现代,乞丐更发展为一种行业。每每兴高采烈地逛街,总能在街头见着那种极为骇人的乞丐。缺胳膊断腿的还算好,甚至有屁股长在背上之人,见着只能让人倒胃口。大冬天的光着身子,只有一截上半身,匍伏在地上像只丑陋的蚯蚓般蠕动,冷不防地伸手朝你要钱。要说这些人也是可怜之人,或是弃婴,或是被偷窃拐卖的孩子,从小便被打断了胳膊腿的,被那些可恶天理不容的大恶人拿来作为骗钱的工具。所以筱叶,在扔过几次钱后意识到这点,从此遇上这种人都是绕道走。不是没有同情心,而是此举不亚于助纣为虐!
    这种现象似乎无法杜绝,这隐藏深处的原因是什么?筱叶不是没看过,在大城市那种繁华的闹市,明目张胆地展示着‘长在花瓶里的美人’。筱叶打超市里出来的时候,见着前方广场上有一个那种厚帆布搭着的简陋棚子,放着嘈杂的音乐,然后外头就挂着一些图片,是几个漂亮的花瓶,花瓶里露出一张张漂亮女人的脸,隐隐见着一个纤细的脖子。
    筱叶当时就好奇,这女人是怎么钻进窄小的花瓶内?难不成她们会缩骨功?也有些同样好奇的人花了钱买门票进去见识一番,筱叶却是有些害怕,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后来回家上网一查,这却是一种犯罪。原来,仍是有些大恶人,将女人的四肢都砍去,像棵光秃秃的树枝塞进花瓶内。这种丑恶的事,却被宣扬成‘长在花瓶里的美人’!
    人性似乎丑恶而麻木了,筱叶好一段时间不敢吃肉,一碰就要恶吐一番。但她却是不敢进去阻止这残暴的行径,也许会轮落到成为花瓶里的那个下场。天,让她死了吧!为什么这种现象能光明正大地存在?
    她不想知道不愿知道,只愿做缩头乌龟。
    车小小见筱叶突地脸色煞白,忙摇晃她,尖声叫道:“叶子,你怎么了?”
    筱叶摇了摇头,有种窒息的感觉。车小小扶着她进了院门,远远地叫道:“大雷,快过来帮把手。”
    花大雷忙丢下手中的活计奔过来,小雷亦一脸茫然地跟在后头。
    筱叶却再也忍受不住,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她扶着墙壁就狂呕起来。一直吐到胃中空空,又吐了些发黄的酸水,到后来,只剩下干呕。为什么到现在,一想到这种事还是反应这么大?
    花大雷忙上前来扶住她,她只是睁着朦胧的泪眼,对着他苦笑。
    车小小却紧张道:“莫非是腹中的胎儿受了惊,大雷,你快抱她回去躺着!”
    花大雷脸登时红了,哀怨地叫了声嫂子。
    筱叶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道:“嫂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胃受了凉,不舒服罢。”
    车小小不信,能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二人。
    小雷脸色一变,小小的脸蛋上尽是阴郁之色。
    筱叶奔了过去抱住他,嘴里却无意识地呢喃道:“小雷,你一定要好好的,娘会看好你……”她将小雷看作自己的儿子,所以才担心他会碰上那种事。
    也许是多虑了,这里并没有那般险恶。她只是真诚地希望,大家都活着,好好地活着,平安地活着。
    花大雷见状,歉疚地看了眼车小小,忙上前抱起叶子,快步朝房间走去。
    回到房内,筱叶总算回过神来,忙向众人致歉。车小小安抚了一阵,又顾忌到家里的娃,拿了布匹,就向他们道别。
    花大雷紧紧搂着她,皱着眉头满脸担忧之色,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了筱叶身子的颤抖。
    “上床躺一会罢?”他替她脱了鞋子,抱她上床躺下。
    筱叶却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可怜巴巴地道:“你陪陪我。”
    花大雷倒是第一次见着她这般脆弱的模样,长叹了口气,坐在床沿搂紧她。
    “怎么了?”
    筱叶不语,只是将脸深深地埋进他怀里,让她忘却这些骇人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