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叶大致也猜得到张勇此番大费周张是为了将花离带走,而花大雷他娘,则是以此为筹码要了一笔不小的精神损失费,抑或是青春赔偿费?
    张勇身后的莽夫已经有些急不可奈了,一边摆弄着手中的大刀大嗓门吼吼道:“娘的,有啥法子,快说!”
    筱叶瞥了眼那老婆子,转头朝张勇和声和气道:“姐夫,您且听我细细说来。虽然我并不知你和三姐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但现在分了便是分了,如果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们便来谈谈小离的问题。”筱叶仔细着没有说花离这两字,免得张家人又恼了。
    张勇颔首,花离的爹多少也是个斯文人,因而没有那般粗鲁,也比较好勾通,愿意耐心听她把话说完。
    “这家散了,不是说孩子就该归谁!难道女人就不能要孩子,是不是?小离可以跟你,也可以随三姐!”筱叶娓娓道来。
    那莽夫听得此话不满了,沉不住气就要拔刀,被张勇一把按住,喝住他莫轻举妄动。
    筱叶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假若孩子归三姐养育,您是不是得每月付一定数额的赡养费?小离是您儿子,你不能不管对不对?”
    花大雷他娘听闻此言,一张老脸乐开了花,起了无数的摺子,暗想这婆娘也算是有点用处。但她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神经兮兮地瞟了眼对面的两人。
    “我想要孩子!”张勇冷冷决然道。
    “我知道!”筱叶忙附合道:“那么如此,花家的确不应该再向你要这赡养费。”
    众人哗然!
    张家人顿时兴高采烈,张勇也面露喜色,那莽夫喜不自禁地将手中的大刀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回到左手。
    金莲同志被气的手发抖,也不管刀不刀了,甩开膀子就要扇筱叶几个耳光。筱叶一个机灵躲过,那老婆子被气到吐血,颤抖的右手紧捂住胸口。
    在场的花家人除花大雷外,无不怒视她,上座的花文远蓦然睁开眼,用那种吃人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她。
    筱叶头痛,她就知道老好人是做不得的,总归是要得罪一方。她向来处世便不够圆滑,也只能凭自己算不上高的iq找出一个折衷的法子,尽量减少双方的损失,让这两方的人都可以接受。
    钟金莲被气昏了头,人家是色之头上一把刀,她老人家则在金钱面前连命也不想要了!且看金莲同志憋足了劲,发出了声河东狮吼,“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狐媚子,滚一边凉快去!咱老花家的事,用不着你来瞎掺和!”
    筱叶真想撞墙死,她的确是不该瞎掺和,这关她什么事!
    张家莽夫牛蛙眼一瞪,扬起手中的大刀凶恶道:“死老婆子,你还想着我们赔你五十两银子是吧?你做梦!你敢提试试,我砍不死你!我索性不要这条命了,我砍了你全家!”
    金莲同志又气又怕,很想吼回他,分明又底气不足,昏花的老眼闪耀着狠狠的不甘心。
    筱叶忙道:“各位且冷静,听我说。婆婆三姐现如今也没有霸占着小离不肯让他随姐夫您,小离回张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我方才说过,小离随了姐夫您,这赡养费是断然不用给了。但是,姐夫您不该给三姐一点补偿么?”
    “给她?”张勇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
    金莲同志听闻此言,仿佛看到了一丝转机。有个不要命的傻子替她争取利益了,她不得暗地里乐开怀?看来开始是错怪这婆娘了!
    “是的。”筱叶一本正经道:“这夫妻离婚,两人的共同财产得酌情平分。三姐是净身出户的吧?”按照筱叶的社会,夫妻离婚就得这么干。如果有幸在那个年代嫁了个富豪,就算女方提离婚,也能分得一笔数额巨大的赔偿。筱叶也没有在偏袒谁,完全是照着她那个时代的准则办。
    金莲同志两眼放光,呵呵笑道:“是啊是啊!”
    张勇的脸色越发的阴沉,欲言又止,终是保持沉默。
    张姓莽夫耐不住了,怒吼道:“是个屁啊!你老太婆子也不想想自个的女儿是怎么着才会被休了!要我说出来么?”
    筱叶大眼闪着狐疑之色,这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你说啊!”金莲婆子吃定了张勇要面子不敢说,撒泼赖叫嚣道:“你有本事就说!我家女儿清清白白,还会怕外人说道!”
    张勇被气的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张家莽夫性子急燥,也懒得理会张勇的阻拦了,张嘴便广播道:“你自个会不知道你的好女儿干了什么事?要不要我找来跟她有一腿的男人当着大家伙的面来说道说道?怕是几张桌子还不够坐,哼!”
    筱叶的嘴顿时张成了o型,想不到啊想不到,桃色新闻啊!在场的花家男人无不满脸胀的通红,恨不得埋进裤档里。
    张勇男性的自尊更是被丢到了脚下,紧抿着双唇不言语。但紧锁的眉头和握紧的双拳,透露出他几乎濒临发狂的边缘。
    偏偏此时花大雷他娘还不知廉耻,又想就势在地上打滚,可惜这地不够她发挥。她双手叉腰,泼辣地骂道:“你去找来啊!没有证据小心我告你诽谤!”
    筱叶满脑门的黑线,这金莲同志,真是与时俱进。上次自己才说过一次告她诽谤,她便记住了,还能学以致用,活灵活现。
    张家莽夫是个男人,怎吵的赢一个不在乎脸面的婆子,气到瞠目结舌,说不过干脆又扬起大刀晃晃威胁一番。金莲同志果真被吓的乖乖的,闭上嘴巴不敢多说一个字。
    筱叶忙打起圆场,试探性问道:“姐夫,现在也没真逼您把家产分一半出来。要不,在您可以按受的范围,适当地补偿一下三姐怎样?您也知道,一个二十好几的女人离了婚,这后半辈子是很难过的。”
    张勇在众人面前难堪得抬不起头来,只想着接了儿子早早了结此事,因而无奈道:“行!我出一头牛,三石谷子,多一个子儿都不出!你们要便要,不接受的话我今天就算死也要将小离带走!”
    话已至此,筱叶还能说什么呢?一个家庭的破裂,是一桩人间惨剧。这其中最可怜的,不是那个被抛弃的女人,而是那天真无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