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他妈避重就轻,指着她一头青丝鄙夷道:“春燕婶,你来说说,方圆几个村落,有哪个正经女人会似她般梳头的。”
    小虎他妈口中的春燕婶是个年近四十的女人,满脸端庄。她瞥了岸上的筱叶一眼,也没言语,便埋头搓着手中的衣裳。
    筱叶郁闷了,她的头发又怎么啦?她哪里会梳古代女子这般复杂的发式,她能做到的只是将头发理顺,用块素色碎花布巾将下端的头发捆住。
    筱叶知道这叶子长的很漂亮,不对,应该说是妖媚,确切地说应该是狐媚。如果说要找狐狸精的化身,那么瞧瞧她就是了。
    叶子年方二十出头,有着白晳标致的瓜子脸柳叶眉挺翘的鼻子红唇似花瓣般小巧柔软,引得任何男人都想一亲芳泽。重点来说说她那双狐媚的大眼,不笑含情,勾人魂魄,好像随时在放电,一副勾引男人的模样。
    如若她不睁开眼,那么她应该是一个清新脱俗令人不敢产生邪念的女子。那头柔顺的青丝自然地垂落,在接近发尾处扎了个素色的蝴蝶结,一袭素色碎花的衣裙,飘飘似不令人间烟火的仙女。如此动人的容颜,如此狐媚的大眼,配上婀娜多姿的曲线,美的却很惹火很妖艳。
    这样一个女子,行得再端正,都难免引来些流言蜚语。这样一个女子,活着便是万千良家妇女的天敌,妖孽啊!
    小虎他妈身后站了一排良家妇女,此刻那些好女人便齐齐用那种苦大仇深的目光鄙视着她。看来,似乎那些个女人的丈夫们心又在蠢蠢欲动了?
    筱叶感觉到了那些女人的仇视,哭笑不得,“大婶,我这般梳头又碍你什么事了?难不成你就依着这个,证明我不是个正经的女人?”
    “大婶?你叫我大婶?”小虎他妈不可置信地尖叫,“你这个死女人,小虎比你儿子还小,你敢叫我大婶!”
    筱叶愤怒了,冷冷道:“我不是什么死女人,我还好好地活着呢!你自己去照照镜子,我有叫错你么!”皮粗肉厚,生完孩子之后腰似水桶rf松松垮垮身材完全变形,那脸上的皮肤粗糙松驰显老态,不叫她大婶叫什么!
    小虎他妈羞愤地捂脸尖叫着跑了,连儿子桶子衣物都丢在脑后。
    方才的春燕婶上得岸来,直视着筱叶的双眼慢条斯理道:“叶子,做人不可如此过分,都是左邻右舍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
    筱叶瞧着她眼里并没有那般浓厚的鄙夷成分,松了口气,淡淡地笑道:“春燕婶,方才您也瞧着是谁在咄咄逼人了。”
    春燕婶自觉理亏,但又还想争辩什么。
    旁边两个妇女上前来拉住她,不屑地瞥着筱叶,劝道:“春燕婶,我们走。和这种没有羞耻心的女人讲什么道理啊,她懂么?这种下贱女人,满脑子里都是男人!”
    筱叶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如此难听的话,整张脸都绿了,手脚气的发抖,呆愣在原地竟不能言语。
    “站住!”回过神来的筱叶喝住那几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跳起脚来怒吼道:“你们凭什么这么说,喂,你以为你是正义的使者么?”
    那几个妇女顿住,回头冷冷瞟了她一眼,不屑于理会,转身便离去了。
    呆在原地叫嚣的筱叶攸地收口,恹恹地似只战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气死她也!
    她陷入了沉思,然不成……她一开始便估摸对了,那叶子果真不是个好女人?然不成她真的背着丈夫在外头乱搞男女关系,最后或者是被小雷他爸扫地出门,或者是跟着某人野男人跑了?
    哦,买嘎的!老天干嘛要这般捉弄她,失去自己的爱人还不够吗?还得穿越成一个这样人人唾弃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坏女人么?
    “娘……”小雷在一旁小声地叫唤道。
    筱叶心情很不好,语气不善地吼道:“叫什么叫!我不是你娘!”她才不想做那样一个坏女人!
    “娘……”小雷满脸委屈,泫然欲泣。
    筱叶看的烦了,愤恨地挑起担子便往回走,头脑里面粉与水晃荡混和着成了一团浆糊。
    小雷哭丧着小脸,迈开小腿,跟在她屁股后头一路小跑着。一个不小心被路上的小石子绊住了,他小小的身子扑通一声便摔倒在地。
    鸡粪中的筱叶连头都没有回过来,只是冷冷喝道:“起来,快走!”连个路都走不好,真是笨蛋!
    小雷差点便放开嗓子准备嚎开声,见着筱叶如此冷漠,硬是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自己爬起,一拐一拐在后头跟过来。
    回到家,丢下桶,筱叶颓然地坐在院落中呆呆地瞧着天空。
    小雷那家伙,许久才进了家门,也没似平常那般甜甜地叫声娘,僵硬着背脊默默默地回自己房间了。
    那小鬼头不来缠着自己了,筱叶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失落。她还是跟了过去,小雷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留给她一个沉默的背影。
    筱叶觉得自己方才太过分了,干嘛得迁怒于他,他又没做错什么。
    “小雷怎么了?”筱叶在床沿坐下,抚着他的后脑勺,讪讪地问道。
    小雷没有吭声,闭着眼没有瞧她。
    “对不起……”筱叶把他的身子扳过来。
    小雷痛苦地闷哼了一声,筱叶紧张道:“怎么了?”
    小雷睁开眼,小脸皱成一团,呲牙咧嘴道:“没什么,摔着了。”
    筱叶小心地撩起他的裤腿,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疼地尖声叫道:“怎么摔这么厉害了,你这个小傻瓜啊!”破这么大块皮,又没碘酒之类的东西,这伤口万一发炎怎么办?
    “没事,敷点草药便好。”小雷挣扎着坐起身子,自己一跳一跳地打开个柜子,从里头扒拉出一罐黑色的膏状东西。
    筱叶捂鼻,“什么啊这是?”
    小雷一边往自己腿上抹这黑色的东西,一边解释道:“爹爹山上采的药,自己熬成的药膏。抹上这个,伤口都不会留下疤。”
    真的么,筱叶惊叹,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小雷他爹好感增了一分。
    “娘……”小雷放下裤腿,小心翼翼地吱唔道:“娘真的……真的是她们说的那样……是个坏女人?”
    筱叶心里生疼,对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来说,母亲是他的天使,他小小心灵的天地,怎能容许这般不堪的打击?不管叶子做了什么,孩子无罪啊,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些?
    “你不要相信她们说的话。”筱叶缓缓道:“娘不是个坏女人。”
    “真的?”小雷扬起小脸,闪着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