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妇这人就是个吃腿儿饭的,村里女人都不怎么待见王寡妇,可村里的男人都特别稀罕王寡妇。
    曹氏翻了个白眼,将筷子往碗上一放,抬脚冲着王寡妇走去,“谁让你们来我家的?”
    曹氏一向跟王寡妇来往,那是因为她不愿意自家名声被王寡妇带坏,最重要的是,她可不希望自家四个儿子跟王寡妇有什么牵扯。
    王寡妇瞧着曹氏那一脸嫌弃地模样,想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她心里头高兴的紧,也不跟曹氏一般见识了,“咋的,你们许家这么金贵,还不能让人进来?”
    “就是你不能进罢了,”曹氏单手叉腰,指着王寡妇的脸,威逼恐吓道,“赶紧给我滚,不然我就弄死你!”
    曹氏的凶悍在大杨村可是出了名的,王寡妇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踉跄的后退了步,目光瞥了一眼院里的石桌旁的众人,没有见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低头转身出去。
    “呸!”曹氏见王寡妇走了,冲着一旁吐了口唾沫,走到水缸旁,舀了一瓢水走到院门口,冲着王寡妇的脚边泼去。
    王寡妇的鞋子被曹氏泼湿了,她忙跳到一旁,愤恨地瞪着曹氏,“曹寡妇,你干嘛!”
    “泼霉运!”曹氏不等王寡妇再说话,转头进了家门,将瓢丢进水缸里,走到桌边坐下,瞧着王寡妇在许家门口徘徊,她心里堵得慌,“破烂玩意。”
    “娘,再过几日我就要考乡试了,”许东故意转移曹氏的注意力,不想曹氏再生气了,“我想买京香墨,那个墨写出来的字更好看。”
    果然,许东这话将曹氏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走了,曹氏一脸热切地看向许东,“乖儿,那个什么香墨得多少银子?”
    在曹氏看来,只要是读书能用到的东西,就算是再贵也得买。
    “有点贵,十两银子才能买一条。”许东犹豫地说道,他也知道京香墨贵,但是夫子说了,好墨写出来的字会更好看,这件事情他想了许久,这才鼓起勇气跟曹氏说。
    曹氏一听十两银子一条,心肝儿都在打颤,没有说话,低头默默的吃饭。
    苏夏至坐在一旁,偷偷地打量着曹氏,瞧着曹氏这副肉疼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不说旁的,曹氏变脸的特别有意思!
    饭后,曹氏将许东单独叫道屋里。
    “还用买毛笔不?”曹氏从钱箱子里面取出那一百两银票,依依不舍地摸了几下。
    “毛笔还能用。”许东犹豫的说道,其实他的毛笔都已经不行了,他也清楚家里的情况,在他看来,好墨写出来的字要给考官看,毛笔好不好无所谓,只要不影响他写字就成,“我买条京香墨就成了,平日里写字我还是用普通的墨就成。”
    许东是个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人。
    曹氏颤颤巍巍地将一百两银票交到许东手中,一脸认真地说道,“乖儿,买完墨,你再买毛笔,到时候剩下的银子带回来就成。”
    许东瞧着手里头的一百两银票,“娘,给我十两银子就够了,这银票太大,我怕弄丢了。”
    曹氏觉得许东说的也是那么一回事,只是碎银子还剩下五两银子,她手里头银子不够,“你且等等,我去找你三嫂,她手里头肯定有碎银子。”
    在许东错愕的眼神中,曹氏走到门口将苏夏至叫到屋里来。
    “好乖乖来,你手里头有没有二十两银子?”曹氏用那双满含期待地眼神望着苏夏至。
    “有。”苏夏至抬眼看了眼许东,笑着回道,“娘,您等等,我去拿银子。”
    “成,回头有银子了我再给你。”曹氏笑呵呵地说道,这话的意思就是再说,那二十两银子是她借苏夏至的。
    “好。”苏夏至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许东被自家娘跟三嫂之间的对话给整蒙了,在他看来,自家娘抢了银子肯定不会还回去。
    “娘,”许东疑惑地看向曹氏,一脸认真地问道,“那银子您真的打算还给三嫂?”
    “当然。”曹氏腰板挺得直直的,一脸肯定的说道,“你娘我一向言出必行,那叫什么来着,对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许东咳嗽了声,掩饰着内心的尴尬,在他看来,他娘就像是蝗虫过境一般对待三个哥哥,从他们手里头抢走所有的银子。
    苏夏至取出二十两银子交给了许东,笑着说道,“如果不够的话,在跟我要。”
    许东接过苏夏至给他的银子,抬眼对上苏夏至那双含笑地眸子,心跳似乎露了一拍,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家三嫂。
    “乖儿啊,”曹氏的话将许东唤回神,“你考试用的东西都要准备好的,咱们念了这么多年书,就等着这一天呢,可不能因为笔墨落榜。”
    许东抬眼看向曹氏,对上他娘那双认真的眸子,郑重的点点头,“娘,您放心,乡试我没问题。”
    时候不早了,许东将银子放到怀里就去学堂了。
    “唉。”曹氏站在屋里望着许东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希望祖上保佑,保佑我儿考个状元。”
    “娘,您叹什么气啊,四弟肯定能考中乡试的。”苏夏至开口安慰道,说句实话,她真的想告诉曹氏,迷信什么的最不靠谱了。
    “好乖乖来,你说我花五百两银子买的考题靠谱不?”曹氏一脸紧张地望着苏夏至,将心中的不安问出口,这几日,她每天晚上梦见贾书生卖给她的那个考题是假的……
    当然不靠谱了……
    苏夏至哪能说实话呢,她好不容易从曹氏的手中抠出五百两银子,怎么可能再还给曹氏呢,“当然靠谱,四弟都说,他能考上呢!”
    “我最近做梦,总是梦见贾书生卖给我的踢是假的。”曹氏眉头越拧越紧,惴惴不安地说道。
    “娘,梦总是相反的,您放心,四弟一定能考中。”
    苏夏至面上的神情再认真不过了,曹氏心里总算是有了底,暗自松了口气,“我就希望老四能考中状元,到时候咱们老许家面上可就有光了,到时候我就成了状元娘。”
    苏夏至笑了笑,并没有接话,瞧着许清雨和张氏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忙活腊肠的事情,嘴角忍不住勾起,“到时候咱们将腊肠的生意做到京城去!”
    “京城有钱人什么没吃过,他们能吃腊肠吗?”曹氏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娘,他们没有见过腊肠,自然愿意吃。”苏夏至嘴角忍不住勾起来,心里想着留在许家也不错,到时候以后就能跟着去京城,到时候赚钱就更容易了。
    呸呸呸!
    苏夏至连忙将脑海中那不靠谱的想法抛在脑后,她是要开医馆救死扶伤的人,哪能整天想着赚钱?
    然而现实却告诉苏夏至一个道理,如果没有银子,就算是她有一身的医术,也没有办法施展出来,没有名声没有草药,谁愿意找她看病?
    苏夏至现在腿脚不便,被曹氏拘着坐在石凳上歇息。
    张氏一边洗着猪肠子,一边跟苏夏至话家常,后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凑到苏夏至身边,小声问道,“夏至,你说大嫂还能回家不?”
    “应该能吧。”苏夏至不确定的说道,她不是曹氏,自然不清楚曹氏心里头怎么想的,“毕竟大嫂也给许家生了两个孩子,咱娘心肠不坏。”
    张氏泪流满面地看着苏夏至,曹氏心肠不坏,她怎么不知道?
    两个人说话的空,李氏背着包袱怯生生地站在许家门口。
    “哎哎哎,大嫂回来了。”张氏压低声音,望着院门那儿对苏夏至说道。
    “娘,大嫂回来了!”许清雨冲着屋里一个大嗓门,笑着跑到李氏面前,讨好的说道,“大嫂,你回来了,正好家里的活都交给你了!”
    李氏本来是想偷偷回来的,结果许清雨整出那么大的动静,她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许清雨说后,连忙洗干净手,脚底抹油朝着外面跑去,生怕慢一步被她娘逮着干活。
    曹氏大步流星地从屋里出来,将袖子卷起来,瞧着李氏畏畏缩缩地站在院门口,怒道,“谁让你回来的?”
    李氏吓的脖子往回一缩,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敢说话。
    李氏这几天呆在娘家,村里人对她指指点点,她爹就直接将她撵出来了,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非要她回许家。
    “娘,我真的知道错了。”李氏“扑通”一声跪在曹氏面前,低头乖乖认错,“以前是我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让我回家吧!”
    李氏这回是真的走投无路,她那个秀才爹最爱名声了,她回家住就碍着她爹的名声,她心里清楚的很,若是这一次被曹氏赶出去,她真的无家可归了。
    “娘。”苏夏至缓缓的起身,抬脚走到曹氏跟前,看了眼哭得可怜兮兮地李氏,开口说道,“大嫂已经知错了,您就让她回来吧!”
    “不成!”曹氏斩钉截铁地说道,冷眼看着李氏,“我许家不要这样的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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