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至偏身看向身后,就瞧见年糕抱着她的大腿无声啜泣,小脸在她的大腿上蹭来蹭去,似乎要将眼泪擦干净。
    年糕这一哭,苏夏至整颗心都碎了,她忙向张氏低声道,“哭了。”
    张氏将竹篓子放在大门后面,走到水缸旁舀水洗手,冲着年糕说道,“哎呀,年糕,二伯娘跟你说笑的,你娘这么宝贝你,怎么可能舍得把你给我?”
    苏夏至想要抱着安慰年糕,可谁曾想这孩子抱着她大腿不放,一直掉金豆子。
    “年糕,”苏夏至小心翼翼地松开年糕抱着她大腿的小手,转身蹲了下来,将年糕揽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年糕的后背,“娘最喜欢你了,娘永远都喜欢年糕,不会将年糕送给旁人的。”
    年糕年纪小,压根不懂什么叫做说笑,她就怕她娘不要她,小脸哭的通红,委屈巴巴的,“娘,年糕就只要娘,别的都不要。”
    “好好好,娘也只要你,别人都不要。”苏夏至知道年糕说话现在还不利索,不过她心理能明白年糕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孩子哭的快好的也快,年糕这会儿也不伤心了,一直拽着苏夏至的衣摆,生怕苏夏至将她丢下了。
    张氏洗干净手,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摸年糕的头,结果年糕就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嗖”的一声躲到苏夏至的身后,怯生生地看向张氏。
    “你咋跑那么快?”张氏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觉得自家那儿子真是蠢蛋,比起年糕不知道蠢了多少,“过来,二伯娘带你回家吃糖。”
    年糕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去,我要娘。”
    张氏也不再逗年糕了,开口对苏夏至说道,“你啥时候有空,帮我瞧瞧身子,看看我能不能生个闺女!”
    张氏知晓苏夏至看医书,直接将苏夏至当成大夫看了,在她看来,苏夏至比他们聪明多了,不管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所以当苏夏至说要帮她把脉的时候,张氏第一反应不是怀疑苏夏至的医术,而是完完全全的相信苏夏至。
    “生男生女由男人决定的,我可看不出来,我只能帮你看看你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苏夏至本想现在帮张氏把脉,可年糕缠她缠的紧,她只好作罢,“晚点我帮你把脉,年糕现在实在是太粘人了。”
    “这都怪我,吓到她了,我还真不是有意吓她的。”张氏心里头很是不安,瞧着年糕这胆小的模样,心里头后悔得紧,年糕这样可就在耽误她生闺女嘛!
    “我知道,年糕胆子有点小。”苏夏至握住年糕伸到前面的小手,笑眯眯地说道,“我把孩子交给相公,让他看会儿。”
    “成。”张氏这会儿还有别的活计要做,爽快的应下。
    苏夏至拉着年糕的手回房了,原本年糕兴高采烈地跑出来炫耀小裙子,结果哭得可怜兮兮地回去。
    被遗弃在屋里的许城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此时见苏夏至和年糕回来了,递给苏夏至一个安心的眼神,等年糕走过来,弯腰将年糕抱起来放在床上。
    “年糕,你哭什么?”许城本想哄孩子的,结果他说的话硬邦邦的,说不出来的别扭。
    “爹。”年糕那会儿哭得眼圈通红,这会儿小脸好多了,小手抓着许城的衣袖,“我不要跟娘分开。”
    许城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声好气地哄着,“嗯,咱们不跟你娘分开。”
    这话是许城说过最大胆的话,这一个月相处以来,许城真心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不如苏夏至好。
    原本许城以为苏夏至听到这话,肯定有所触动,偷偷地瞄了眼苏夏至,结果让他很失望。
    人家苏夏至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依旧翻箱找衣服。
    许城安慰好了年糕,疑惑地看向苏夏至,“你在找什么?”
    “我得换身衣服,”苏夏至翻出深灰色衣服出来,坐在床上伸手去解要带,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扭头看向许城,见许城在看着自己,眉头紧拧,“你快遮住眼睛。”
    许城忙背对着苏夏至,望着床头,说实话,两个人同床共枕了那么久,他从未见过她的身体。
    “好了。”苏夏至利落的换好衣服,在许城转身的时候,她正在低头系腰带,低声道,“你帮我看会年糕,我去找二嫂。”
    苏夏至这话压根就不是请求,要是通知,说后,她抬脚就出去了。
    苏夏至跟张氏两个人一块坐在院内的石桌旁,她正在帮张氏把脉,那眉头越粗越紧。
    “咋的了?”张氏的心也随着苏夏至的眉头一样拧起来,不安地看向苏夏至,惴惴不安地问道,“我不能生了?”
    “不是,你换另一只手我试试,”苏夏至抬眼望向张氏,眉眼舒展,笑着说道,“你别紧张,我就是想帮你仔细看看。”
    说不紧张是假的,张氏“哦”了一声,默默的换手,见苏夏至的手搭在她的手腕处,视线紧盯着自己的手腕,心里头慌得一批。
    “二嫂,你是不是月子没做好就下地干活了?”苏夏至缓缓地收回自己手,试探性的问道。
    张氏是个大大咧咧人,一听苏夏至这么问,顿时来精神了,忙点头,“对啊,咱娘说了,咱家不能养闲人,我坐了半个月的月子就出来了。”
    曹氏果真是狠,苏夏至都能想象曹氏站在张氏床前单手叉腰怒骂张氏懒货的样子。
    “你这身子没什么大碍,回头吃几幅药调理一下身子就能要孩子,”苏夏至说到这儿,面露犹豫,好心提醒道,“二嫂,这坐月子可是大事,你生大海的时候月子没坐好,你这会儿年轻,感觉不出什么,但是你再怀孕生孩子的话,就一定要坐好月子。”
    “咱娘铁定不会让我坐够一个月的月子!”张氏本就是个直性子的人,这会儿听苏夏至这么说,脸上的怒气更甚,怨恨地瞪了一眼曹氏屋子的方向,顿时怂的收回视线,毕竟曹氏的积威一直留在许家众人心中,抬眼看向苏夏至,“当初大嫂坐月子坐了一个半月,轮到我的时候就只有半个月。”
    “大嫂竟然做了一个半月,这时间可真够久的。”苏夏至疑惑地看向张氏,心里头纳闷不已,虽说大嫂李氏的爹是个秀才,但是曹氏也不至于对李氏这么好,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大嫂她娘专门跑来伺候大嫂月子,带了抓三只鸡一篮子鸡蛋,还大嫂娘自带粮食,帮着咱家干活,”张氏心里头羡慕的紧,谁让她没有一个这么宠爱她的娘,“我这个亲娘不稀罕的,哪有坐月子的机会?”
    苏夏至是个大夫,在她看来,女人生孩子可是极危险的一件事,若是张氏下次生育稍有不慎,说不定连命都会搭上。
    “二嫂,我现在存点钱,若是以后生孩子,咱娘再让你干活,实在是受不住了,你就拿钱打发她。”眼下苏夏至只想到这一个月主意,钱财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张氏虽然愚笨,但是苏夏至这会儿说的那么清楚了,她再不明白,那可就是真的傻到家了,只是她手里头好不容易存点钱,万一怀孕坐月子,还要将银子白白送给曹氏,这心情可真不舒坦,“我还是过些时日再要孩子吧,不然生下来都没法照顾好。”
    李氏洗完衣服从外面进来,瞧见苏夏至跟张氏两个人正在一块儿说话,冷脸取出一件亵裤使劲地甩了甩,搭在竹竿上,“你们可真闲,我洗衣服累得腰板疼。”
    以往李氏都将衣服丢给苏夏至去洗,可现在的苏夏至早就不是之前的苏夏至了,她现在是曹氏的心头肉,李氏自然不敢将脏衣服丢给苏夏至洗。
    李氏倒是想把自己地衣服丢给张氏去洗,张氏铁定会将她的衣服撕的粉碎。
    原本大房的人每隔两天会换一身衣服,这会儿因为没人帮他们洗衣服,大房直接七天换一身,结果过一个多月,李氏就攒了那么一大堆衣服。
    要不是实在是没衣服换了,李氏怎么可能会去洗衣服?
    这洗衣服不要紧,李氏越洗越气,她是秀才女,哪干过这种粗活累活,上午那会去卖烤串虽然也累,可她能拿到钱,可洗衣服什么都赚不到……
    “大嫂你才干几个活就开始喊累,再说了,你洗的是你们大房的衣服,你累那是你自己的事。”张氏说话可丝毫不客气,她现在越看李氏越觉得不顺眼。
    李氏原本是个嘴角伶俐的人,这会儿却被怼得说不出话来,愤恨地将自己的衣服甩开搭在竹架上。
    “哎哎哎。”张氏眼瞅着自己快要干的衣服被李氏搭上去了,眉头紧蹙着,急忙叫道,“你赶紧把你的衣服弄走,别搭在我的衣服上,省的给我弄湿了。”
    李氏原本就烦的要命,此时听张氏这么说,愤恨地将手里的衣服冲着张氏的脸狠狠甩去。
    “啊!”张氏疼得嚎啕大叫,忙用手捂住她那张火辣辣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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