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有今日,我当初就不同阎王许愿说要看着杨晟涵众叛亲离,不得好死了……若知有今日,我应向阎王请求能回到早一些时候,若是能回到被玷污的那一夜之前,也许也就不会再嫁给那个可恶的人,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啦……罢了!还阳重生的机会本就来之不易,我既回到今日,不得已嫁了杨晟涵,这也是我命中注定摆脱不了的孽缘吧!”
    听着才儿断断续续的吟唱,柳怀袖仿佛忘却了疼痛,脸上浮起一抹温馨的微笑,忍不住又想到了自己想念了十年多的情郎:“陆郎、陆郎,想不到我还能有与你相见的机会!再过一个月,便是我们重逢的机会啦,此次,我定不会让你再惨死杨晟涵的手中。我……我想了你十年,今日,终于有机会和你见面啦!”
    刚还阳重生,柳怀袖就尝到了逆转乾坤的甜头,心里喜不自禁,觉得自己已能预料到前景如何,定能扬长避短,今日她能救下冬菁与夏梅的性命,还能带着弟弟离开柳府,那来日与陆郎相见,也定能小心翼翼地避开麟王府的府兵,如此一来,陆郎也就不必惨死于杨晟涵的手中,她也能提前准备,等那一日到来,便带上冬菁夏梅还有才儿一同离开麟王府,从此与陆郎浪迹天涯,过上神仙眷侣的好日子。
    想到来日的幸福,柳怀袖心里甜滋滋的,带着笑,渐渐地靠到了才儿的肩上,合上了眼……
    就在她合上眼的时候,一道黑烟从她体内渗了出来,渐渐地汇成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道七岁孩童的身影,他浑身肌肤是青黑色的,身体上有许多道裂痕,看上去,整个人就像是裂开了一般。更恐怖的是他的身体在淌血,血滴答滴答地掉在轿子底上,在他**的双脚处汇聚成一滩。
    才儿看不见他,犹抱着姐姐,一抽一泣地唱着歌谣。
    他是个鬼。
    “原来……原来我的第一次夭折并不是娘亲手所为,她也不一定是恨我的!”孩童鬼喜道,可又想到自己胎死腹中的缘故,又不禁咬牙切齿,“那可恶的老太婆!我娘亲是她的孙女,她竟然还下得了这般的狠手!还有那老头,口口声声说着疼爱自己的女儿,却在老太婆要毒死娘亲的时候不帮把手!这样的父亲当真可恶!我若是能出世,绝不认他们柳家任何一人!”
    可是一想到自己夭折七次,这不过只是第一次,而自己又不能逆天改命,只能看着过去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地发生,不禁又变得惆怅起来了。
    他慢慢地坐下来,趴在柳怀袖的膝上,也不管她听得见听不见,一遍又一遍轻声地唤着:“娘……”
    喜轿摇摇晃晃,终是在两炷香之后,抵达了麟王府。
    一路上,给杨晟涵道喜的人不计其数,有老的少的,身份有富贵的有低贱的,可见其虽贵为麟王,与天子并肩,却在平常时候不拘小节也不摆架子,与民众甚是亲厚,是以一路上才会有人胆敢与他道喜。
    到了王府门口,轿子也停了下来。柳家人并没有真正地打算结成这门婚事,所以早早就遣走了喜娘,如今随轿伺候的就只有冬菁和夏梅两个丫头,这喜娘的角色也就只有让她们办了。
    冬菁笑道:“王爷,现在你可以命人点起火盆,背新娘子过门啦!”
    杨晟涵转过头来道:“又背?在柳府门口的时候,我已经背过一回新娘子啦!”
    冬菁道:“那是背新娘子出门!应是我家小姐家的兄长要做的事情,现在新娘子下轿,在进门之前,脚是不能沾地,所以还是得劳烦王爷您背我家娘子过门了。”
    “也罢!”杨晟涵跳下马来,大步流星地走到轿子前,一把掀开帘子,不由得一怔:“才儿你怎么哭了?”
    只见才儿满脸泪痕,还收不住哭势,似惊慌又似害怕,令人不由得心疼。才儿赶紧擦了擦脸,呜咽道:“才儿……才儿只是想爹爹了。”
    杨晟涵笑道:“才儿真是个孩子,才离开家就想回去啦?也罢!姐夫也强留你,不过现下我和你姐姐都要拜堂了,你可得先看着我们拜堂后才能走啊!”
    才儿赶紧道:“姐夫莫要赶才儿走,才儿只是想念了一下爹爹,并不是想要回家!才儿要跟三姐在一起!”
    杨晟涵道:“姐夫怎会赶你走呢?你莫要为难自己。柳府与王府都在城内,你要是想家了,姐夫可以派人送你回去。你要想念姐姐了,也可以到王府里来住,姐夫的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家!”他心里头开心,大笑着把柳怀袖抱了出来。抱出来时,只觉得柳怀袖身体沉重,脑袋一歪就歪倒在自己怀里了,不由得轻笑出来,暗道这柳三姑娘定是觉得路途乏味,所以就在轿上睡着了。
    他心疼自己的新娘子,便打算把人抱进喜堂时再唤她起来拜堂,哪知抱着柳怀袖进门的时候,柳怀袖便已经醒过来了,在他怀里轻轻出声:“我们到了吗?”
    杨晟涵对自己的新妻子怜爱至极,柔声道:“是,到了。等到了喜堂,我便放你下来。”
    “谢王爷。”事已至此,她还能做什么呢?只能随着杨晟涵一起进去拜堂罢!
    就在进门的一刻,杨晟涵忽然停了脚,回头看了一眼轿子。
    柳怀袖问:“怎么了?”
    杨晟涵道:“我好像看到一个孩子坐在轿子顶上。”
    “可是才儿?”
    “不是。”杨晟涵再看轿子,轿顶上已经没了之前那孩子的身影。“应是我眼花了吧,这开春之际最是寒冷,又怎么会有孩子只穿着红肚兜在外面跑呢?更何况轿子是尖顶,普通孩子怎么爬得上去?一定是我眼花了。”
    于是就没有再把之前看到的古怪的孩子放在心上,抱着柳怀袖进门拜堂去了。哪知,就在他抬脚入门的时候,那古怪的孩子也跟着他进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