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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五章 忽悠
    刘大富听到她又在家闹个鸡犬不宁,夹着旱烟杆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了,顶着那一脸的挠痕。
    “死婆娘,你是不是马尿喝多了,你这个搅事精,看看二儿子好好的一个家,就被你给弄成这破样,你就给我死劲的作,迟早有一天,你会自己作死。”
    刘齐氏一点都不怵刘大富,双手叉腰作茶壶状,站在东厢房廊下怒骂:“老不死的东西,你懂个屁,你的好二媳妇可做下了不少好事,哼,那银子可是姓刘,不是姓吴,她到好,巴巴地拿了我刘家的银子往外送,讨好别个,也不让自家好过,生怕我刘家发达了。”
    刘孙氏原本正在屋里给刘智宝缝补衣裳,听到刘齐氏骂她,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过不了多久,自家便要搬出去了,也不想落得被村民背后戳脊梁骨。
    只是刘齐氏那就是放出栅栏的野马,一开骂便不可收拾。
    “孙氏,你这个臭婆娘,还不快给老娘死出来。”刘齐氏好容易才寻到一个烂扫帚,拿着扫帚狠狠地拍打廊柱。
    刘孙氏听到公公婆婆两人为了自家的事吵了起来,放下手中的针线才走出东厢房,便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刘大富已经拿着旱烟杆跳起来,狠狠地打在刘齐氏的背上。
    有那么一瞬间,刘孙氏感觉到了自家公公盛怒之下所夹带的怨恨。
    她,一时怔住了。
    “你这个死老婆子,一天到晚只知道喷大粪,什么叫那银子姓刘?你给珠儿一个铜板子儿了,还是拿钱给她扯过一块布?不光是珠儿,还有秋香、稻香,甚至还有差点被你摁死在脚盆里的春香,都是乖孙女,你哪次待她们好过?你看你的心都偏到胳肢窝了。”
    刘齐氏不提防之下,被刘大富当头盖脑一顿狂揍,顿时,如同捅了马蜂窝:“好你个刘大富,老娘嫁给你几十年,不说生儿育女之苦,便是你能有今天的福可享,还不是因为老娘带来了大笔嫁妆。”
    “哼,你也知道,你爹当初给你准备了大笔的嫁妆,你要不要这么给自己打脸?珠儿不该有嫁妆么?那孩子又几时用过你的钱,那都是她自个儿努力,亏得了她的姐妹们帮衬着,让她自己靠双手给自己挣下嫁妆,她可比你这老不死的强多了,最起码,她没有靠爹娘,当然,就她那烂泥扶不上墙的爹娘,也是没个指望的。”
    不在沉默中死亡,便在沉默中爆发。
    被刘齐氏压在头上撒尿几十年,刘大富这一刻真的是爆发了。
    他大约是发现了,无论他怎么揍刘齐氏,远在府城的,刘齐氏的哥哥压根儿就不可能拿他怎么样。
    “你居然下如此狠手?”刘齐氏抄起扫帚反扑上去。
    刘大富拿着旱烟杆跳到一旁,躲开刘齐氏如同泼妇一般的行为,骂道:“我打的就是你,你以为你算个啥东西?”
    “我算个啥东西,都比你这个没出息的强。”刘齐氏继续扑上去,刘大富怒了,当真是三天不打,上梁揭瓦。
    抄起旱烟杆,啪啪啪地拍在刘齐氏的手上,顿时,保养极好的双手,几条刺眼的红痕出现在手背上,又瞬间肿高如馒头。
    “啊,刘大富,我要打死你,你居然下死手。”刘齐氏快要气疯了,什么要为小儿子挣银子,什么要求刘大富,统统都给滚一边去,她现在,只想把刘大富这死人给撕碎了,不,应该是想挫骨扬灰。
    “哼,打的就是你,要不是你,咱家会过成这样?”刘大富一想起二儿子与养子接二连三的搬出去住,他就止不住的伤心。
    年纪越大,他就越希望家庭和睦,偏生自己讨的这个婆娘又爱作死。
    “啊,我要打死你。”刘齐氏像疯了一样,朝刘大富扑过去。
    院子里,两人扭打成一团,刘旺贵这才姗姗来迟。
    “快,快,你们全都是死人,还不把老夫人与老太爷分开?”
    刘旺贵站在正房廊下,就那么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半点也没有亲自上前的意思。
    最终,还是县令千金瞧不过眼,打发自己的粗使婆子与伺候刘齐氏的一金钗,一并用力才分开了两人。
    此时,刘齐氏已被刘大富揍得鼻青脸肿。
    刘旺贵瞧见了,差点笑出声来,只觉得自家老娘这样子实在太滑稽。
    “娘,你可伤着哪儿来。”直到刘齐氏与刘大富被众人分得开开的后,刘旺贵才马后炮的关心刘齐氏。
    “哎哟,你娘我快被你爹给打死了,旺贵,往后这家中有我没他......”
    刘齐氏的赌气话还没说完,刘旺贵已经开口打断了她:“娘,还是让金钗把你扶进去上上药,旁的以后再说。”
    他心中却已埋怨自家娘只会空谈,却不会耍一点点真正的手腕,但凡真替他这个儿子着想的话,就不会在这节骨眼上与自家老爹打起来。
    刘齐氏拿眼睛阴沉地看向自家儿子,什么意思,老娘被那死人打了,做儿子的还不帮娘老子把场子找回来?
    刘旺贵只觉脑门突突直跳,正欲劝说些什么,一旁“吓傻”了的刘孙氏,此时才回过魂来。
    快步走到刘齐氏跟前,怒道:“婆婆,你先前说的什么话?什么叫银子姓刘?那照婆婆的意思,当初齐家也不该给婆婆添置嫁妆,因为,那些银子哪个不姓齐?再说了,我珠儿的嫁妆,是她去她三叔家,给她的妹妹打工挣下的银子,这笔钱本就是她的,我这当娘的都不曾管她要过,你一个当奶的也好意思这么说,要知道,她的爹娘还在世呢!”
    刘孙氏说完,觉得好像没把话说清楚明白,又再次说道:“珠儿的嫁妆,是她自己挣的银子买的,我这个当娘的无能,没办法给她置办份像样的嫁妆,但谁要是敢打她嫁妆的主意,我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护着她,还有,你们全当我孙家没人是吧?”
    刘珠儿在孙家很受宠,而孙家弯是大族,孙姓同宗的人不少,真要打起来,刘家肯定是要吃亏的。
    “哼,我说婆婆,你也不怕传出去丢死人,家里这么多男人,居然沦落到打孙女儿嫁妆的地步,也不怕寒碜了人。”刘孙氏自从跟张桂花走得近后,这三观也跟着改正了不少。
    “我说老婆子,你为什么要打珠儿嫁妆的主意,你今儿必须给我说清楚,你即便是没有养老钱,那也是你的儿子们该操心的事,可还轮不到让你孙女儿养你,也不怕把你的老脸皮丢尽了。”
    刘大富并不知全部事情,只是先前听了一耳,见刘齐氏在为难刘珠儿,这才气不打一处出,刘齐氏当时骂街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事,让他想起了那个老实、听话,而今最有出息的那个养子。
    因此,他一怒之下,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才会只想好好发泄一下,狠狠教训刘齐氏一顿。
    “你个老不死的,还有脸问我,我是为了谁?旺贵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还不是为了他的前途着想,你到好,也不知听了哪个野狐狸精的话,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脑地打下来,呜呜,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老天啊,我老婆子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全心全意为了这个家,难道还错了不成,一个两个都不待见我,我看,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你们都不要拦着我。”
    刘齐氏骂喊着非要去撞墙,但是,围着她的婆子们也只是围着,并没有谁真的用劲去拉住她......
    她就那么站在院子里哭骂着,刘大富抬头看看天心中十分烦躁,索性不再理刘齐氏,侧头吩咐刘孙氏:“珠儿的嫁妆,我不会让那老婆子把主意打到上头的,咱刘家还不至于穷得揭不开锅。”
    刘大富算是给刘孙氏吃了一颗定心丸,又转头看向刘齐氏:“你要嚎离远点嚎,别在院子里嚎,真是晦气,你若真的不愿同我住一个屋檐下,罢了,我搬去三贵家去住,左右他是愿意养我的。”
    他这般一说,刘齐氏顿时哑了火。
    她目前还不敢让刘大富搬出去住,又有些尴尬地看向刘旺贵。
    “爹,娘就是心里窝了火,让她发发气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要不是舅舅来信,对于儿子参加乡试的事很有些门道,娘也不至于......说到底,娘也是想儿子能光耀门楣,儿子若是中举了,爹娘脸上很有光啊。”
    刘旺贵又开始拿出这一套忽悠刘大富。
    “光宗耀祖啊。”刘大富咂咂舌,以前,他也以为自己的儿子,个个都是好的,个个都被教育得很好,谁知......
    他后悔啊,当初就不该依了爹娘的意思,讨了这么一房糟心的媳妇。
    “好啊,不过旺贵,我觉得,咱还是得靠自个儿,那些都是旁门左道。”刘大富还是很希望刘旺贵有些出息。
    至少,要比他这个当老子的强多了。
    刘旺贵为之一顿,顺着刘大富的话说:“是呢,爹说得极对,舅舅信里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世上哪有公平可言,舅舅也是费了老大的力,才让黄大人稍稍松了口,咱自是不能做那买举卖举之事,只不过是想在黄大人与那几位监官跟前混个眼熟,也好讨些押题出来,爹啊,儿子也想靠自个儿,但奈何大家都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