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列把沈绵从椅子上抱起来,“真是委屈我们绵绵了。”
    身为女子,明日居然要上公堂受审,江星列想想都觉得来气,偏偏陛下怎么都不肯松口。
    “我都委屈习惯了,上公堂,那就上呗,我还没上过,正好去瞧个新鲜,”沈绵随口道,“你也委屈,平白无故地当了人家的便宜
    爹,?怎么样,惊喜不惊喜?”
    江星列道,“惊喜,惊喜得很啊。”
    这件事情上,两人的无奈多于恼怒。
    “也不知道是谁撺掇的。”沈绵道。
    “在查,明日就知道了。”江星列回答。
    一个妊娠妇人,能够千里迢迢地从姑苏来平安到盛京,?肚子里那块肉竟然还好好的,若是平头百姓家的女子,身强体健尚且
    有可能,可一官宦人家的女子,绝不可能!
    能查清楚就好,沈绵道,“明日去京兆府衙门,?该怎么说。”
    “实话实说。”江星列回答。
    “唉,明日全盛京都要知道我是个泼妇了。”沈绵玩笑道。
    江星列听了这话大笑起来,道,“泼妇我也喜欢。”
    沈绵被江星列放回椅子上,只送给江星列一个白眼。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起来去了京兆府。
    沈绵不是孤身一人去的,特地带了丫鬟婆子还有郎中,万一到了大堂上,陈敏的肚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这责任还得落在她
    头上,不值当。
    不只江星列夫妻过去了,淑和郡主和静国公也一起来了。
    沈绵一下马车,先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兄长。
    “爹,大哥哥,”沈绵向两人行礼,道,“你们怎么还过来了?”
    沈秉道,“自然是要过来的,我好好的女儿女婿,今日竟然要上公堂受审,这是什么道理!”
    沈瓒脸色也不好看,皇帝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这样的案子,有什么好查,把人处置了就是,下旨让静国公府世子和世子妃夫
    人受审,这不是作践人吗。
    江星列得罪了朝中这么多人,把他推上公堂,岂不是任人嘲笑。
    还有自己妹妹,一个女人,堂堂一品诰命,世家夫人,今日竟然要上公堂,这算什么!名声还要不要了!
    沈瓒安慰妹妹道,“咱们行的正,坐的直,身正不怕影子斜,谁泼的脏水,哥哥一定让他把脏水吞下去!”
    沈绵笑道,“大哥哥可要记着今日这话。”
    “自然,”沈瓒回答,“哥哥在你面前,什么时候食言过。”
    沈绵一笑,“知道大哥哥最疼我。”
    一行人进了知府衙门,许多案子,其实都是京兆府关起门来审问,并不让百姓围观,可今日京兆府衙门大开,门外不少百姓都
    来凑热闹,这可是静国公府的案子啊。
    京兆府尹也是苦不堪言,其实他哪儿想审这个案子。若不是座师开口,这案子他肯定先和静国公府商议,随意打发了。
    可是已经致仕的座师亲口吩咐,让他去看见皇帝,把案子闹大,他当然是不能违背座师的命令,只能壮着胆子去找去皇帝,硬
    着头皮审案,给座师一个交代。
    江星列和沈绵不用跪,陈敏被扶着上来,安置在了椅子上。
    陈敏瞧见堂中两人便开始嘤嘤哭泣,道,“世子,您还记得我吗,您肯定不记得了,没事,没事,都是妾身自己情愿的,妾身本
    来只求春风一度,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妾身好命,腹中竟然有了您的孩子,妾身是连命都不在乎的,可是这个孩子,他是第一
    个孩子,妾身知道您最是心善,想留下这个孩子,妾身不求能够入府,也不求夫人能够饶恕我,只求夫人能够留下这个孩子,
    他养在您膝下,一定会孝敬您的,夫人,您饶他一命,饶他一命。”
    江星列只想一刀结果了陈敏,免得再污沈绵的耳朵。这怕前几辈子都是唱戏的,怎么这么能演!
    淑和郡主四平八稳地,道,“你给我闭嘴!有事就说,没事少在这儿胡搅蛮缠,我长子自幼管束严格,品行端方,在娶妻之前从
    未与任何女子有来往,你今日说他与你无媒苟合,你还怀上了孩子,你这样污蔑我儿,可想过后果吗?”
    淑和郡主绝不容许任何人污蔑自己光风霁月的长子!
    陈敏不用说,横竖就是个死!
    “是妾身不配,郡主,原是妾身不配,妾身不敢为自己求什么,妾身愿意生下这个孩子就一死了之,只求郡主和夫人稍稍宽仁些
    许,让孩子平安长大。”陈敏哭得无比凄惨,好像下一刻落下的就不是眼泪,而是血泪。
    百姓的议论忽然高了起来,有人说道,“这世族郎君,到底是不一样的,心狠啊。”
    有妇人?却开口反驳,“你少在这儿胡言乱语,江世子人品如何,盛京上下都知道,世子想找女人,什么样的天仙没有,这个叫
    陈敏的,四方脸高颧骨芝麻眼,丑的简直没眼看,世子是瞎了眼吗,会看上这种女人!”
    其实陈敏也没这么丑。
    于是堂上还没审出个所以然,?堂下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京兆府尹拍了好几次惊堂木,都没有让人群安静下来,还是打发了衙役,这才安静下来。
    沈绵开口,道,“大人,我请了盛京中最有名的来那个郎中过来,还有几位产婆,先给这位陈娘子瞧瞧,这千里迢迢,孤身一个
    女子,从青州赶到盛京,还是先瞧瞧孩子还好不好,您说是吗?”
    京兆尹闻言,准备答应。
    淑和郡主却冷笑了一声,道,“我们静国公怎么娶你这样好脾气的儿媳妇,要我说,且不说这肚子里还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野种
    ,就算真和静国公府有关系,那也留不得,静国公府可没有让庶子生在嫡子之前的道理!”
    京兆尹一听这话,马上就觉得自己抓到了淑和郡主的把柄,严肃道,“郡主啊,刑部前两个月可是好好地审了一批案子,都是
    关于内闱之争的,这还是世子提议的,您现在这样说,可是不太好啊。”
    “大人,您的意思是,这孩子是我们静国公府的,开什么玩笑,你还没审问,就要泼脏水到我静国公府头上,你这是审案,还是
    诛心!”淑和郡主高声道,“我的意思是,静国公府的人,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我看你们就是欺负我这个儿媳妇在青云寺长大,性子软,脾气好,容易拿捏,上一回借着朝中的事情,让她在府中禁足三月
    ,今日又把人逼上了公堂,”淑和郡主一副怒火滔天的样子,道,“审,好好审,水落石出之后,咱们自见分晓!”
    沈绵忙道,“母亲别动怒,儿媳只是担心,陈敏腹中之子有事,有人诬陷静国公府。”
    “快点审。”淑和郡主颔首,对京兆府尹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