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绵在这个大年夜里,着实是委屈了些。
    委屈得江星列心满意足。
    第二日两人起得不太早,吃过早饭,便去了老宅中拜年?。
    拜完年之后,还要开宗祠,祭拜祖先,请出族谱,把沈绵的名字写上去。
    沈绵这会儿困得厉害,本来昨天晚上她是想回去早点睡觉的,结果江星列不许,沈绵觉得自己睡着的时候,肯定到了丑时。
    江星列看她困倦,道,“坚持一会儿,中午就完了。”
    “什么呀,”沈绵想把帕子甩到他脸上,道,“什么一会就完了,我虽不能进宗祠,可我也得外面等着啊,都说了让你别闹,你偏不听,今晚上去书房睡吧你!”
    江星列揽着沈绵的肩膀笑道,“你病了许久,我都没近身,好了,别生气,我不闹了。”
    ?沈绵见他如此,语气也软下来,说道,“你,你以后看着点时候,明知今日要早起的。”
    “那以后不早起了~”江星列道。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沈绵抬手把江星列的嘴捂住,免得自己听到不该听的话。
    ?好好的明月光,说变就变,成了个煤油灯!
    沈绵忽然想起什么,道,“一会写我名字的时候?,你上去写行不行。”
    “这是族长的事情,怎么让我写?”江星列当即觉察出不对来。
    沈绵道,“我就是咱们俩突然多出来个儿子。”
    江星列皱起眉头,“怎么,谁要送儿子给咱们?”
    “我本来不想提,?”沈绵思忖片刻,还是说道,“不过要是真有人在其中动手脚,给我添个儿子,那也不太好,你一会注意些就是。”
    ?江星列也能猜出个大概,道,“放心,老太太糊涂了,江家还有明白人,没人敢在族谱上乱写名字。”
    只是江老太太还算有心,知道给他送女人没用,想直接送儿子,她倒是也敢想。
    “那就好。”沈绵打了个呵欠,马车也到了江家大宅门口。
    两人进门拜见过长辈,又给小辈们发了红包,?江氏的男人们便去了宗祠,女眷和孩子们则是在宗祠外面等候。
    ?江老太太看见沈绵,神情温和,好像前几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照旧和和气气地跟沈绵说话。
    “侄孙媳妇,前几日我同你说的事情,你觉得如何。”江老太太当然不死心,又询问了一遍。
    沈绵笑了笑,只道,“多谢您老人家关心,只是兹事体大,我和世子都做不了主。”
    江老太太拉着沈绵的手,压低声音,提醒道,“此事,你在姑苏,尚有可为,若是回了盛京,那才是丁点办法都没有的。”
    沈绵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道,“老太太多虑了,您年纪大了,思虑太多,到底是对身体不好,您有空,不如多看看佛经。”
    ?江老太太看她还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怒气翻涌,不再说话。
    大概老太太年纪大了,又是江家最大的长辈,江家上下鲜少有人忤逆于她,沈绵三番两次这样说话,老太太实在觉得她讨厌。
    ?沈绵觉得江老太太为了给江家打算,也是煞费苦心。
    ?一老一少相看生厌,各自都不再说话。
    宗祠里的祭祀有些繁琐,江星列出来时,已经到了午时。
    一家人又浩浩荡荡地回了正院中。
    沈绵道,“就这么写上去了?”
    江星列道,“写你的名字自然很快,不过祭词就撵了大半个时辰,我跪的膝盖疼,绵绵,这可都是为了你。”
    沈绵低头看他的膝盖,衣摆上果然沾了灰土,道,“那怎么办,我回去给你揉一揉?”
    “你那会儿说,要我去睡书房,把这话收回去吧。”江星列趁机提条件。
    沈绵哼哼唧唧磨蹭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好吧,这次就免了,下不为例。”
    江星列对结果十分满意,两人这才停止了窃窃私语。
    江老太太在人群中寻找二儿子的身影,江二伯和老太太四目相对,却摇了摇头。
    老太太交代他,想让他趁机把孩子的名字记在江星列夫妻名下,到时候木已成舟,再算计沈绵就是。
    然而江二伯正要求他哥,让自己写沈绵的名字,可是江星列却抢了过去。
    这当然不合规矩,本家族长要是腰杆子硬,家法伺候都是可以的,可是对于静国公府的世子?来说,这规矩就算不了什么了。
    ?江星列亲手把沈绵的名字加自己的名字旁边,日后子孙翻阅,也知道江氏一对有一对夫妻,江家郎君江星列和江沈氏沈绵。
    中午两人留下吃饭,这次没有分席,一家人都坐在堂屋中,只是男女分座。
    江星列坐在席间,吃到一半,他询问江家大爷江从柬,道,“听说家里人给我和我夫人备了一份大礼,这礼是好的,只是太过贵重,我们夫妻承受不起。”
    江从柬疑惑道,“世子说什么,什么大礼,年礼不过就是一些小玩意罢了,最贵重的也就一只前朝秘瓷瓶,谈何贵重。”
    “并非此物,”江星列客客气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嫡子。”
    他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旁边的江从柬听得清楚明白。
    笛子?什么笛子。
    不对,是,嫡子!
    江从柬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想问清楚,只是江星列没有再多说。
    江星列不想和本家闹得太难看,他只是提醒了一句,江老太太鬼迷心窍,江家的明白人却不会犯糊涂,让他们自家人解决自家人的事情去吧。
    拿孩子说事,就是在戳沈绵和他的痛处,他尚且难过,何况沈绵,还是早日让老太太把嘴闭上,少在沈绵面前胡说八道。
    他都能想到,沈绵那会儿肯定不痛快着呢。要不是担心今日宗祠族谱出了差错,肯定都不会跟他明说。
    江从柬的神情变了又变,嫡子?
    江家有人送他们夫妻一个嫡子?
    一个活生生的嫡子!这是什么年礼!
    江从柬想到妻子叶氏提醒自己的事情,说是老太太三番两次提起孩子,又把沈绵喊过去,私底下说话,妻子担心老太太送妾室给江星列,还让他跟江星列说一声,老太太糊涂了。
    结果叶氏还是猜错了,老太太这心可真大,连女人都不送了,直接送孩子给人家。
    江从柬一脑门的官司,忙道,“世子放心,这是没有的事情,绝对没有。”
    江星列颔首,“没有就好。”
    这顿午饭江从柬吃的真是一点都不痛快,等中午送走江星列这尊大佛,江从柬立刻就去找了父亲,把事情说了。
    江家大伯一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荒唐,真是荒唐,走,跟我去见你祖母,老太太怕不是嫌弃咱们家的日子过得太好了!”
    江从柬立刻跟着父亲,一起去了后院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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