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母,这话我会跟父亲说的。”沈绵确实生气,可她并不擅长与人争吵。
    碧水上前道,“郑大夫人,我们娘子那一对珠花上的珍珠,是万里挑一的南海珍珠,?还劳烦您找一找,要是丢了可不好。”
    郑四郎昂着脖子,看着沈绵,“哼,你姐姐嫁不出去,我看你也嫁不出去!”
    沈绵最听不得旁人说姐姐的事情,她上去就是一巴掌,郑四郎先是蒙了,然后哇哇大哭起来,扑在郑大夫人怀里。
    郑大夫人心疼的抱着儿子,指着沈绵喝骂,“四郎小孩子不懂事,不过是说两句闲话罢了,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沈绵冷声道,“他敢说我姐姐的闲话,打一巴掌都是轻的,今日是我大哥哥大喜的日子,这账咱们改日再算!”
    大舅母皱着眉头,只听沈绵说,“我还丢了一支金钗,要是让我知道谁拿走的,我就剁了他的手!”
    沈绵快气疯了,那是江星列送她的发钗,她平常都舍不得带,没想到今天居然丢了,沈绵平常都是和和气气的,连郑大夫人都没想到她会说这么狠的话!
    “你,你说什么,谁拿你的钗子了,你弟弟就是不小心进了你屋里,看了一下你的妆匣,你就说他是贼!”郑大夫人指着沈绵道。
    沈绵道,“好一个不小心啊!”
    说完,沈绵带着碧云和碧水去前院了。
    迎亲的队伍很快就回来了,沈绵气得都掉眼泪了,碧云安慰她说,“娘子,那支金钗,您有没有放在书房里?”
    “你快去看一下!”沈绵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推着碧云去看了。
    碧水赶紧给她擦眼泪,拉着她往外面走,“娘子,咱们去门口看新娘。”
    只是两人走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门口人山人海的,根本就看不见了,沈绵抻着脖子,勉强能看到一点。
    这时,江星列穿过人群,把沈绵拉着往喜堂里走,沈绵被他吓了一跳。
    “怎么又拉着我,人这么多。”沈绵道。
    江星列于是放开沈绵的手,小声说,“走吧,再不进去一会你就看不见拜堂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喜堂,沈绵的父母已经坐在椅子上了,老爷子在另一边坐着,沈绵准备去他身边。
    江星列忽然看见沈绵的眼睛有些红,拉着她问,“你刚刚哭了?”
    说起这事沈绵就气得不行,把刚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江星列赶紧安慰,“没事,我再给你送新的就是,大喜的日子,快别生气了。”
    沈绵叹气,“多可惜啊。”
    沈老爷子回头的时候,和江星列四目相对,沈绵全然没有注意到,还在说话。
    沈老爷子的目光十分沉静,好似没有波澜,江星列却看懂了,他知道自己和沈绵的事情。
    江星列朝老爷子轻轻点头,然后拍拍沈绵的肩膀,走到他身边。沈绵回头看见老爷子,心想,喝酒误事,简直误了大事,怎么那么糊涂,就老老实实都跟祖父说了呢。
    沈绵看得出来,老爷子是想让她长痛不如短痛的,结果好嘛,她前一天晚上还在喝酒哭诉,第二天晚上就去吃回头草了,真是丢脸。
    江星列站在沈老爷子身边,老爷子也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新人进来了。
    沈绵看着自己的大哥哥,又为他高兴,又觉得有些伤怀。高兴的是他成家,伤怀的也是他成家。
    以后大哥哥就不只是自己的大哥哥了,他是人家的丈夫,以后还会是孩子的父亲,以前兄长会将她捧在手心,从今以后就不是了。
    但是沈绵也真心高兴,大哥哥已经二十一岁了,早就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以后他就能和大嫂携手并肩,有了自己的小家。
    江星列回头,看见沈绵又哭又笑的,心想,这丫头真是能哭,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眼泪。
    喜婆在一旁高声喊着,一对新人拜过天地,又拜过父母高堂,然后被送进洞房去了。
    沈绮在人群里准确地拉住了沈绵,“走,去房间里,一会陪着大嫂。”
    沈绵还在抹眼泪,就被一把拉走了,只来得及回头看了江星列一眼。
    沈秉正是一叠声地安慰郑氏,两人一起去待客了。
    沈老爷子要站起来起来,江星列扶了他一把,说,“和好了?”
    江星列道,“是,是我不好。”
    “你倒是不用谦虚,我养大的孩子,我心里清楚,”老爷子道,“你要让绵绵等多久?”
    “一年,”江星列道,“府上纷乱繁杂,绵绵性格和软,我会为她打点好的。”
    “嗯,那就一年,”老爷子笑了笑,“说不定绵绵哪一日就后悔了。”
    江星列苦笑,“老爷子手下留情,她年纪小,最听您的话了。”
    “不是我留不留情,你们静国公府是何等的风光,你现在觉得绵绵乖巧听话,可以接受她什么都不懂,等日后你就知道,静国公府所有的事情都要你自己扛着,你连个分担的人都找不到,你想说朝堂中苦闷事情,她听不懂,你有些事不能跟外人说,想听听她的说法,她也不懂,”沈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娶了个乖巧可爱不知世事的,你就得一辈子把她扛在肩头,总有一天会厌烦的,放过她吧,江世子。”
    江星列的心越来越沉重,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本以为老爷子担心的是喜欢与否的事情,没想到老爷子指出了他们这段感情里最大的破绽。
    江星列何尝不懂,但他就是舍不下沈绵。
    沈老爷子接着说道,“你这是耽搁你自己,也是耽搁绵绵,她喜欢青州海上,你身在名利漩涡,不要误了你的前程才好。”
    “你应该娶一位高门世家的女儿,她能帮你打理好后院,能和各家宗妇周旋,能够做个贤妻、良母。”沈老爷子谆谆善诱道。
    “我会送绵绵回青州的,”老爷子最大不容拒绝的说,“她所求为安乐,在那个好地方消磨几个月,就不会想回来了。”
    “您,您怎能如此!”江星列的声音沉下来,神情也越发难看。
    “我为何不能如此,”沈老爷子捋着胡须,“绵绵只懂画画,她纵然进了你家的大门,可她能平平安安吗,我敬佩你的母亲淑和郡主,她是个顶厉害的女人,我要是放我的绵绵进你家的门,你母亲不知道有多少办法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我不是说你母亲的坏话,只是深宅大院的事情,一点都不简单。”
    “真的有那一天,江世子啊,你还是大好前途,风光无限,我的绵绵可怎么办,我老头子致仕归家,将她如珠如宝一样照看大,你说你,你于心何忍。”
    江星列的心头一阵酸楚,老爷子的话,简直跟刀子一样扎在他心口,让他无所适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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