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国公府鸡飞狗跳闹了一通,二夫人这才消了要和离的心,只是暂时带着女儿回母家去了。
    江星列被闹得头疼不已,晚饭也没吃,就回房休息去了。
    婉仪郡主拉着丈夫的手,暗自垂泪,“我是不是不该把他送去陪太子读书。”
    儿子自小聪慧,婉仪郡主也心气高,小小年纪就让他做了太子的陪读,如果得了陛下青眼,可以说前程无限。
    可风光背后,他们儿子的婚事,连他们自己都不能掌握,成了帝后二人手中的筹码。
    婉仪郡主叹了口气,静国公拍拍她的后背,无声安慰。
    江星列躺在床头,翻看着话本,沈绵今日抱了一摞,他从里面拿了一本,沈绵肯定没有注意到。
    他打开翻了几页,就觉得没意思,扔到一边。不过是些才子佳人的风月故事,远离现实,恐怕看多了脑子都要坏掉的。
    江星列揉揉眉心,想起沈绵抱走的那一大摞,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沈老大人也是心宽,整日就让孙女儿在他眼皮子底下看这些东西,也不怕教坏了小丫头。
    他强忍着要把书扔掉的冲动,又捡起来翻看起来,一个书生和青楼女子的故事,书生居然还考上了状元,把那女子娶回家去了。
    要知道,本朝严禁官员进出青楼,被御史上报,是要严厉处置的,至于娶为妻子,更是无稽之谈,哪个状元会这样用自己的前程来开玩笑。
    江星列对这个拙劣的话本故事嗤之以鼻,但还是仔细看了起来,最后看得他竟然有了困意,拿着书睡过去了。
    沈绵在灯下看着话本,这本是将军和普通女子的故事,她正好看到两人分别的地方,看得她动情不已,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忍不住感叹,这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能有几个,沈绵哭累了,最后也抱着话本,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日,沈绵就没工夫再作画看话本子了。沈绮的婚事迫在眉睫,沈绵也开始帮忙打扫,给姐姐收拾嫁妆箱子。
    沈家勉勉强强,终于是凑够了十二抬嫁妆,到时候好给沈绮做门面。
    郑氏敲敲把几张银票塞到大女儿手中,说,“绮儿,拿着。”
    沈绮一看,赶紧摇头,“母亲,大哥和瑞儿也快要成亲了,不能因为我沈家给掏空了,我不能要。”
    郑氏硬是把银子塞到她手里,道,“绮儿,侯门似海,为娘只恨自己无能,不能多给你赔些嫁妆,你都拿着。”
    沈绮的喉咙里仿佛塞了块石头一样,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她成这个婚,真是把沈家都掏空了。
    “放心吧,你大哥和瑞儿自然不会说什么,绵绵是个痴的,一心就知道画画,心疼你这当姐姐的还来不及,别担心。”郑氏说着宽慰的话,怕沈绮难受。
    沈绮的心中好受了些,赵家虽是那个样子,可等她嫁过去,生了儿子,赵家就都是她们母子的。
    就算赵家靠不住,她的父亲,哥哥,还有弟弟,他们沈家还有大好前途。
    “我知道,说起来,母亲也不要拦住绵绵作画了,”沈绮道,“绵绵是闻空大师的学生,闻空大师多好的名声,肯定不会误了绵绵。”
    郑氏揉揉眉心,“别提了,这个点了还没起来,白天跑出去玩,还当我不知道,夜里还不知道哪个点儿才睡的,愁死娘了。”
    说着,母女两人都笑起来。
    沈绵上午起来,懒洋洋地吃过早饭,就钻进书房去了,她正在给佛像上色,江星列送来的颜料品质极好,红色鲜艳,蓝色饱满,沈绵身上染的颜色,很多都洗不下来,手上的也是几天才能落下。
    日子过得飞快,沈绮的婚期就要到了,沈家挂起了红灯笼,上上下下一派喜庆,连几个丫鬟婆子头上都扎了红布。
    在沈绮大婚的前一天,沈家老大沈瓒送的礼物回来了,有几口大箱子,大部分都是给沈绮做嫁妆的,其他的是给家里人做礼物的。
    沈绵则收到了最特别的礼物,是一匹小母马。枣红色的小母马,只有半人高,一双大眼睛,浑身的毛柔软又光泽,沈绵看得眉开眼笑。
    沈瓒来信说,是他的顶头上司关小将军的马和野马生的,他打赌赢了过来,给沈绵做礼物。
    沈瑞简直羡慕嫉妒,“大哥可真是偏心眼儿,什么都没给我,居然都是你们俩的,绵绵,把马儿给二哥哥吧,二哥哥跟你换。”
    沈绵咯咯笑起来,“不行不行,我不给你,你已经有了一匹,要两匹做什么。”
    沈老爷子手里有张毛绒绒的狼皮,郑氏摸摸那张皮,说,“挺厚实的,正好今年给您做张毯子。”
    沈老爷子看着三个孙儿,又摸着狼皮,说,“儿媳妇,你将几个孩子都教得好啊,等大郎回来成亲,有了重孙,老头子我啊,死也能瞑目了。”
    郑氏虽不是多聪敏的,可她做事有分寸,对老爷子也是真心孝顺,老爷子对这个儿媳妇,确实没什么指摘的。
    “老爷子,大好的日子可不能胡说,您身体好好的,儿媳还等着给您过百岁的生辰,”郑氏笑盈盈地说道,“咱们一家,四世同堂,多好的事情。”
    沈老爷子听了,大笑起来,“好,好,好。”
    沈绵牵着小马到老爷子前面,“祖父,祖父你看,漂亮吗?”
    老爷子眯起眼睛看看小红马,又看看小孙女,道,“你是说马,还是说你自己?”
    沈绵轻轻跺脚,“祖父.”
    “马儿好看,我孙儿更好看。”老爷子又笑起来。
    沈绵眉眼弯弯,牵着马准备去院子里走走。
    她刚刚走到门口,管家匆匆忙忙地冲进来,险些撞到沈绵。
    但他来不及说什么,就冲沈老爷子和郑氏说道,“不好了,夫人,老爷子,不好了,外面有个年轻妇人,挺着大肚子在外面跪着,说她是赵世子的妾室,在外面哭,求咱们绮娘子放她们母子一命。”
    沈绮骤然变色,沈绵二话不说,提起裙子就往门外跑,沈瑞也追了上去。
    沈老爷子铁青着脸,“儿媳,先把沈秉叫回来,扶着我去门口。”
    沈绵快步跑到门口,就看见那个女子哭得凄惨,沈绵顿时怒从心头起,但沈家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你有什么话,起来再说。”沈绵压下心头怒火,大声说道。
    那女子依旧呜呜咽咽地哭着,抬起头,她扶着肚子,“绮娘子,我知道您明日要与世子大婚了,本来不该打扰您的,可我肚子里的,到底是赵家的骨肉,要是”
    沈绮目光森冷,把沈绵拽到自己背后,呵斥道,“要是怎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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