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玥是蓄意借这件事在林氏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她不想一直被娘亲当做小孩子来对待,她希望娘亲能更相信自己……那么将来一旦有什么大事,娘亲才不因为自己年龄小而蓄意瞒着自己。
    林氏沉默了,她知道女儿说得对。可是一想到女儿才九岁,就要被迫长大,被迫懂事,被迫坚强……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这个没用的娘。若非自己无用,女儿她何须如此!何须如此!
    林氏阖了阖眼眸,一贯温软的眸光中出现罕见的坚定。为母则强,为了她的儿女,她也得努力点才行!
    母女俩又说了会体己话,林氏便走了。
    鹊儿已经在南宫玥房外守了很久,一见林氏离去,便进屋禀告道:“三姑娘,今天下午苏表姑娘她在后花园里偶遇了四老爷……苏表姑娘的丫鬟六容在花园口守着,因而奴婢也没敢太靠近。”
    闻言,南宫玥不由冷笑,她就知道苏卿萍这个女人决不是个省心的,四叔南宫程已经成年,早就搬出了内宅。苏卿萍想要“偶遇”四叔肯定不容易,想来也是花了点手段的。
    南宫玥打赏了鹊儿一朵珠花,并吩咐道:“鹊儿,你做得很好。继续盯着苏表姑娘,若是她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回来告诉我。”鹊儿恭敬地谢赏后,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南宫玥一个人,她静静地坐在炕上,想到了自己的四叔,也想了四叔的那个通房琴儿。虽然她对今生的四叔并不了解,却记得前世的四叔是个多情的人,他院子里的丫头只要模样有几分标致的,几乎都被他近过身,成亲以后,更是成了风流种子,只可怜她那个四婶婶……
    南宫玥暗暗思忖着,心中浮现某种可能性:莫非那苏卿萍在前世的时候,第一个盯上的其实并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四叔南宫程?
    以这两人的性格,以及现在的发展趋势,似乎是极有可能。
    想到这里,南宫玥突然惊觉,前世的自己因为缠绵病榻几个月,错过的事真是太多了。
    三日眨眼便过,今日是苏氏的寿辰,一早便给府里的下人都发了额外的赏钱,是以整个南宫府上下都喜气洋洋,谢老夫人恩德。闺学这边也特意给放了三天的假,让姑娘们得以忙里偷闲。
    一大早,大房、二房、三房和四房的人还有苏卿萍都到了正堂给苏氏拜寿,甚至连被罚了禁闭的黄氏今天也被放了出来,只是她的声音还很是沙哑,听说那一天在廊下足足念了一晚上的女戒,到第二天声音就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了。
    黄氏一看到南宫玥和林氏,双眼就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怨恨,可是她也知道今日是苏氏的寿辰,如果自己闹起来,那可就真完了,只能表面温顺地半垂下眼帘,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儿孙们由大房开始,一拨拨地给苏氏拜寿:
    “祝母亲(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每个人都是磕头,并亲手送上自己精心准备的各色寿礼:八仙人画的寿屏,百寿绣图,点翠刺绣抹额,沉香拐……连南宫昕都送上了他亲手画的寿星图。等轮到南宫玥的时候,她却是送上了一个与众人不太一样的寿礼——护膝。
    “这是……”苏氏微微有些动容,看向南宫玥的眼光也有些不同。
    “祖母,这是孙女特意为您亲手缝制的护膝,孙女特意在里面放了治疗风湿的药草,希望能对祖母有所帮助。”南宫玥恭敬而又贴心地说道,一副孝顺孙女的模样。那对护膝说是亲手缝制,其实她只是动了动嘴皮子,由安娘帮着裁剪,意梅帮着缝制、绣花,只有这其中的药草确是她亲手调配,也确实会对苏氏的风湿很有些好处。
    “玥姐儿真是有心!”苏氏不由大喜,毫不吝啬地赞道,也为南宫玥引来一些或羡慕或嫉恨或不屑或震惊的目光。
    接下来三房、四房也给苏氏拜寿并送上寿礼,最后才轮到了苏卿萍。苏卿萍显然精心打扮过,把她最好的衣裳,最好的首饰都拿了出来,既然首饰不多,她干脆就选最适合自己的,一支镇宝蝶恋花金步摇垂在耳鬓,行走时珠串微微摇晃着,看来既典雅又俏丽。
    可是她的脸色却看着不太自然,嘴角的笑意像是强撑出来的。但她立刻调整了情绪,再抬眼时,已经笑意自如。
    “卿萍祝大姑母松龄长岁月,皤桃捧日三千岁。”苏卿萍恭敬地给苏氏行礼,她的丫鬟六容帮她献上寿礼,“卿萍前几日看到大姑母为风湿所苦,正好与玥姐儿想到一处去了,也为大姑母准备了一对护膝。虽然比不得玥姐儿想得周全,大姑母可莫要嫌弃卿萍。”从外观看,她制作的护膝要比南宫玥的那一对好看精致许多,墨绿色的绸布上面绣了惟妙惟肖的蟠桃图,滚了天青色的边,内里用了温暖的兔子皮毛。
    只是南宫玥献礼在前,又特意在护膝中加了药草,便显得更贴心,也更出挑些。
    因而这一次苏氏没再动容,只是命王嬷嬷收下寿礼,笑着地说道:“卿萍,你也有心了。”
    苏卿萍绞着帕子,有些不甘心地退到一边。
    不一会儿,婆子急急来报,苏氏的嫡长女南宫雲携了丈夫白钰轩和女儿白慕筱已经到了大门;没过半柱香,苏氏的庶次女南宫霜也携夫和一儿一女也抵达荣安堂……看着这满屋子的子女儿孙,便是苏氏平日里不苟言笑,也不禁老怀安慰地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各房的男丁以及两个姑爷拜完寿,便退出内院,一起去了外院的席面,唯有南宫昕回了浅云院——这些年来,林氏都南宫昕都非常保护,很少让他在外人面前现身,唯恐他被闲言碎语所伤,而苏氏,更是巴不得这个弱智的孙子别出来见人。
    女眷们则留在正堂里,你与我说,我与你说,各自说着家常话,好不热闹。
    不久以后,便有婆子来通报某某家送了贺礼来……片刻后,又有另两户人家也送了贺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