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楚倾颜抬头,眼前真是一个府邸的后门,可是就算是一个小小后门,也难掩它的奢华富丽,可见这几人说得没错,他们所谓的老爷是这平阳城富甲一方的商户,地处繁华地段,高门大院,护卫各个都是人高马大。
    楚倾颜感觉到一路上的大冰块阴沉得有些可怕,而且目光一直似有若无地落在那几个小厮身上,似乎要将他们给撕裂一般。
    萧绪冷眼看着这些人,若不是为了接下来的顺藤摸瓜,这些嘴里不干不净污染小家伙耳朵的人,舌头早已经不见了!
    这几人浑然不知自己逃过了一劫,兴冲冲地入门道,“将人交给管家,咱们就大功告成了!”
    几人兴奋地进了后门,里头早有人去禀报了府里的管家,等了许久,管家才打着呵欠姗姗来迟。
    小厮甲立即上前殷勤地道,“徐管家,我们已经将人带来了。”
    徐管家就着晕黄的火光,看了眼在庭院里的两人,高的清隽雅致,小的眉清目秀,真是平阳城打着灯笼也寻不到的上等资质,心头的可惜一闪即逝,估计这两人的价值可以再为老爷换来一场大买卖,于是徐管家不再耽搁地道。
    “嗯嗯,这么晚老爷已经歇下了,你们将人押到柴房去,等明日老爷醒了再说!”
    “那徐管家,这奖励……”小厮乙搓了搓手,嘿嘿问道。
    徐管家点了点头,“这次你们做得不错,明日,你们到账房去领取赏银。”
    “谢了徐管家。”几名小厮纷纷笑开了怀,然后押着两人去了柴房。
    “老实点你们!”小厮甲警告后,才放心锁上柴房。
    等外面的喧闹声走远后,楚倾颜打量了下四面杂乱的柴房,有些失望地道,“原以为咱们起码有着作为礼物的待遇,却没想到只是一间小柴房。”
    楚倾颜嘟囔后转头,天窗上月光照下,倾洒在面前的人周身,月光盈盈,此人清清,五官精致,每一分都恰到好处,楚倾颜轻叹了一口气,转而查看四周,思考着今晚要如何度过。
    萧绪安抚她,“过几日便能回去了。”
    “大冰块,你说火灵他们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咱们而着急呀!”这时候她才想起这事。
    “我已经做了记号,他们会收到消息的。”萧绪寻了一个位置,毫不避讳地坐下。
    楚倾颜见他就这么坐下,愣了愣,大冰块平日在府里的时候,下人准备的东西就算不是最精贵的,也细致到任何一个细微的细节,衣裳一旦有了一点污渍,便是重换不解释,房间里纤尘不染,一点杂质都不成。
    如今她却见他没有顾忌地面上的灰尘,头顶上的蜘蛛网,随意坐下,心里不得不说是震惊的。
    许是看穿了那小脸表现出来的惊诧,萧绪挑眉,“事急从权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大冰块,我一直以为你有洁癖呢!”楚倾颜收起脸上的惊讶,蹲在他面前,笑着打趣道。
    萧绪嘴角微微翘起,“以往在沙场的时候,你想要洁癖,也不行。”
    她忽然想起太上皇曾经跟她说过,大冰块其实在外待的时间最长,比如沙场,比如师门,比如很多艰苦的环境,能够变成如今这样子,不长歪,其实已经是算他心志坚定。
    在外,他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与兵同住,与马同眠,那是常有的事。
    回来,他是一国嫡皇子英王,吃穿用度,按照的是皇子王爷的规格。
    所以,其实就是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在什么位置过什么样的活法。
    “大冰块,那在外历练或者打仗,累不累?”问出口后,她觉得她这问其实就是一句废话,在外哪里不累,为国奔波,危机四伏,生死难测,提心吊胆,她轻叹一口气,为自己的智商捉急,打算转移话题。
    却听到头顶,如潺潺流水的声音缓缓传来。
    “不会,活得有所谓,便不会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罢了。”
    她惊觉抬头,只见面前的人,神态平和,目光依旧清冷,她能感知到,他方才说的并非是为国为民的豪言壮语,而是真的将一国安危当做是自己日常责任,融入了生活当中。
    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吗?
    这八个字,这世间又有谁能够如此平静地说出呢?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
    她仿佛能够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大冰块,不是将家国天下放在肩上,而是搁在了心里。
    这样饱受天下争议,至亲排斥,百姓误解的大冰块,让她心疼不已。
    为天下,为国,为民,得来的结果,却是如此。
    可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心中的那一份责任。
    否则,他大可不必出现在这里,他只需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去寻矿便可。
    可是他还是来了。
    她也学他在地面上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神情郑重地道,“以后我陪你守护你的家国天下!”
    萧绪正眼落在面前的小家伙身上,平日言笑晏晏的人,如今一本正经,为了增加对她的信服度,还努力肃着小脸,他觉得有些滑稽,但是却不可笑,仿佛在深处的那根弦,被这话轻轻碰触了。
    “你还小。”
    你还小,肩膀不够厚实,扛不起太多的责任。
    你还小,心机不够深沉,避不开太多的阴谋诡诈。
    你还小,意志不够坚定,躲不过太多的恩怨纠葛。
    成长之路,漫漫太长,你还是在我的羽翼,慢慢长大。
    倾我所能,护你平安。
    这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能为你做到的。
    “我不小!你别瞧不起人!”自己如此认真的誓言,竞得到如此对待,她不服!
    深秋初冬的夜晚,已经带着寒气,他有内力护身,但是她已经有些冷的发抖。
    萧绪伸手将她从冰冷的地面提起安置到自己的怀里,“好好好,你很大,我看得起你行了吧?”
    怎么觉得这话这么别扭?
    一入怀,楚倾颜感觉自己顿时被温暖包围,身上的寒气被驱散了不少,大冰块的胸膛温暖可靠,让她舒服喟叹,其实大冰块说得也对,相对于他,她确实很小,他的怀抱很大,刚刚好能窝下小小的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