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饮冰能丢掉轮椅,自己行动以后,就和克莱文成为了固定的搭档。她与克莱文的合作越来越默契,他们本就是同校的好友,加之他们的关系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些暧昧,两个人一起去做调查的时候,总是能配的很好。
    有时候,季饮冰在和克莱文共处的时候,总有一种在和庄龙共事的错觉。
    这天,他们全副武装进了雨林内部,去寻找那隐藏的杀手。一路上,克莱文都在说话,没有消停过。
    他总是很健谈,这一点,也和庄龙很相似。
    “我妹妹奥利维下个月要结婚了。”他将一直小苍蝇装进瓶子里,笑着说,“我要回去参加她的婚礼。”他笑容变得有些贼兮兮,他说,“可惜了,我还缺个女伴。”
    季饮冰面无表情地拒绝他,“真是可惜,可我对当你女伴不感兴趣。”季饮冰才不会跳进克莱文为她准备好的语言陷阱里。
    克莱文用特别伤心的口吻,夸张地嚷道,“哦,小甜心,你不要这样狠心。”
    季饮冰不说话。
    克莱文又说,“奥利维找了一个企业家未婚夫,老实说,我是不太看好企业家这种身份。不过呢,他对我妹妹很好。我和奥利维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那家伙要是敢辜负我妹妹,我铁定饶不了他!”
    说完,克莱文对着面前的树干,虚虚地打了一拳。“就像这样,我会打断那个人的肋骨。”
    季饮冰就说,“那奥利维就会跟你吵架了。”
    “她敢!”
    克莱文是个十足的妹控,见不得别人欺负他妹妹。“奥利维喜欢的人,应该也不是很差。”
    季饮冰只是笑。
    克莱文见她不参与这个话题,便有些好奇的问道,“听说你们i国是个重男轻女很严重的国家,你家除了你,还有其他家人么?”
    季饮冰笑容淡了些。
    不过克莱文忙着收集东西,没有注意到。
    片刻后,他才听到季饮冰说,“我也有父母,有一双兄长。我父亲为了两万卢比,将才七岁的我,卖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猥琐大叔。那大叔有过一个忘妻,忘妻是被他给打死的。”
    “忘了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他猥亵过我。”
    再提到小时候的伤心事,季饮冰心情和语气,都相当平静。
    克莱文停下动作来,愕然而复杂地看着她。
    季饮冰继续在讲话,“我那两个哥哥,为了让我嫁给那个变态,曾经试图打晕我,将我给绑回去。”
    她又说,“我的母亲,是被我父亲花四万卢比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他日日夜夜强暴她,他说不强暴够她,那四万就白花了,赔钱了。哦,那可怜的女人就连怀孕的时候,也得不到休息。”
    季饮冰眼神漠凉,她的声音仍没有停止,“我的大哥,八个月就出生了,是因为动了胎气。”
    “我的母亲,是上吊自尽的。”
    季饮冰回头,很平静地注视着克莱文,见克莱文表情有些呆滞,她才自嘲一笑。“克莱文,并不是每一位父亲,都有资格做父亲。也不是每一个哥哥,都像你一样合格。”
    “我,就有不想回首的童年。”
    克莱文嘴唇嚅动了许久,才说,“难以置信…”
    季饮冰嗯了声。
    她想到克莱文对自己的心思,心一横,便又说,“克莱文,我能有今天,是因为他。”
    克莱文愣了片刻,才理解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他哑然失笑,“想不到,你口中那个人,和开车撞我的那个男人,是同一个人。”
    “他或许不是好人。”季饮冰没打算为言诺伸张正义,那事是言诺做错了,她认。她又道,“克莱文你是个不错的男人,只是我不爱你,也没法爱你。这么多年,我习惯了爱他。爱他,对我来说,是一件不可缺少、习以为常的事,就跟人要呼吸一个道理。”
    所以,在孩子没了的情况下,她明明恨他要死,却也舍不得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言诺死了,她也就没了呼吸,也会死。
    季饮冰这番话,对克莱文来说,是残忍的。
    他默默地消化掉这个事实。
    然后克莱文自嘲道,“你连让我做个备胎的机会都不给。”
    季饮冰立马正了脸色,她特别严肃地说,“备胎,那是渣男渣女才需要的。真正对感情从一而终的人,身边是没有备胎的。”这一刻,她的眼神显得冷漠,“对我来说,克莱文你永远都只是朋友、同事、校友。”
    见克莱文脸色不好看,季饮冰犹豫了下,还是说,“仅此而已。”
    克莱文肩膀一塌。
    “你真无情。”
    可他偏偏是个抖m,季饮冰已经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不仅没有打消对她欣赏与爱意,对她的喜欢,反倒越来越深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回去后,克莱文没忍住,买了几提啤酒,一个人坐在窗台上,闷头喝酒。
    季饮冰坐在窗边,透过窗户,看那人对月饮酒消愁,颇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境。她听到克莱文开始伤心地唱着一些英文情歌,季饮冰实在没忍住,便跑出去,站在天台中央,对克莱文说,“你够了,你喝的是啤酒,不是威士忌。”
    克莱文转过头来,眼神果然很清明。他望着季饮冰,一本严肃地说,“爱上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只有借酒消愁了。”
    季饮冰沉默了片刻。
    才说,“你其实挺适合去当谐星。”
    克莱文满腔的悲伤,被她这话搞得没了踪影。
    …
    或许是季饮冰那天的话说的太绝,或许是克莱文自己假醉一场后,幡然醒悟了。
    总之,之后他不再瞎几把乱撩季饮冰了。
    他们就像真正的同事那样,只谈工作,只谈附近的局势,不再说私人话题。
    季饮冰以为克莱文想通了,她不禁松了口气。
    她这个人最怕欠债,尤其是感情债。
    生活就这么平静的过了一个多月。
    战争仍然没有停止,但他们研究所所在的这个小镇,还算平静。
    这天,爱蒙打来电话,说他爸爸回来了…遗体被送回来了。
    季饮冰请了假,打算去爱蒙的新家,陪着他们母子三人一起,给他爸爸举办葬礼。克莱文和爱蒙关系也还不错,他也请了假,跟着季饮冰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