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一片祥和静谧。窗外月色浓郁,如同泼墨般的夜幕徐徐落下,星星点点的星辰挂在幕布上,静悄悄地照着这一方土地。
    安宁的夜,不时响起几声乌鸦叫声。扑朔的黑翅子与这夜完美贴合,阴森的叫声让人禁不住心生寒意。
    夜幕之下,总督府后的一条小道上,三个人影映在地上,被月光拉得很长。
    柳如霜立在中间,左右各是自己的心腹青叶、白玉。
    此前叫青叶查探总督府的私人兵力数量,白玉则是代替自己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白玉性子灵活,行事谨慎,在府里不过待了两三日,便打听到这个李总督的财产收入来源。为了验证这消息的准确度,柳如霜知晓后,特地叫青叶又去打探了一番。
    今夜,三人按原计划,在总督府后会面。
    “盟主,据属下得到的最新消息,明日子时一刻,总督府将要派人护送新征收的税金。”白玉恭敬道。
    柳如霜疑惑道:“这税金是有收有据的,他一个总督,把这些钱财数目记好便是了,何必再运送?即便是运送,又是运送到哪处?”
    白玉轻咳一声,继续道:“正因如此,这李总督怕是想暗自吞财,这才想着半夜运送税金。整个玄武城所有项目的税收,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不错。玄武城近来发展迅速,种植不只农作物,一些园艺花卉也格外受几个朝廷命官喜爱。单是这种植业一项的税收,怕就赶上邻里两三个小镇小半年的财政税收了。”
    一贯不爱讲话的青叶也忍不住出声。
    这下轮到柳如霜沉默了。
    古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李诞肯拿出人马来护送这些税金,一来他看重这些税金的价值,既是自己的一笔横来之财,又是以后很大的一笔军事费用保障。二来,这税金怕也只是个噱头,若真如白玉所说,全部是按照正规途径征收得来的钱财,那又有什么可掖掖藏藏的?
    必定有鬼。
    柳如霜叹口气,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李诞若真是视财如命之人,此番行动,怕会派出不少人马来。”
    青叶道:“兴许还会查探到军队兵马的消息。”
    柳如霜点头,“不错。一石二鸟,咱们就趁这次的行动,把李诞的底儿摸个清楚。”
    夜色逐渐深了,森森的树木掩映着高墙,透出阵阵雾气。柳如霜最后嘱咐两人道:“明日的行动,你二人就不要插手了,只在旁边观望,趁机查找消息便是。”
    白玉急切道:“盟主,你是要亲自参与这次行动?”
    柳如霜点点头:“不必担忧。我与皇上一起,乔装打扮了,便混迹到人群里。李诞手下这么多人力,一时半会的发现不了。”
    白玉还要说什么,柳如霜一挥手,道:“我意已决。今日我还要去皇上歇脚处,与他商议明日的事宜。今日便到此吧。”
    说罢,柳如霜向着东南方向走去。
    柳如霜很快赶到,尽管此时已到深夜,可韩子昀也还是没有半点睡意。
    柳如霜与韩子昀两人立在窗前,柳如霜道:“明日子时之前,我俩需要到总督府汇合。子时一刻,总督府有大动作。”
    似是命令般的语气,却并没有叫韩子昀感到唐突和不快,他郑重其事,道:“好,到时我们总督府汇合。”
    柳如霜点点头,很快便离开此处。
    这地方说来偏僻,但若真有有心人跟着,一旦暴露了韩子昀,那这些日子来的努力可就全部白费了。
    柳如霜心里想着,脚下步子愈加快速。
    回到府里,自己的屋内还燃着蜡烛,几柱熏香还在静静烧着。
    一日无事。
    第二日白昼,整个府里出奇的安静,没有访客,没有吓下人,甚至连平日里那些个姨太太小妾的都不曾露面。柳如霜心知,今夜之事,怕比想象之中还要重要。
    无所事事的一天很快过去,入夜,柳如霜吹熄了灯,躺在床上,静静听着府里的动静。
    亥时刚刚过了一刻,只听见门外远处,传来一阵齐整的脚步声。柳如霜赶忙爬到地上,仔细听着细微的动静。从声音来判断,约摸有百八十人。这些脚步声整齐划一,一看便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合格的武力。
    柳如霜抬眼看了看月色,估摸时候差不多了,便套上斗篷,悄悄出了门。
    来到与韩子昀越约好的地方,韩子昀已经在这里等候了。柳如霜上前,道:“李诞的兵马在西边。我们这就赶过去。”
    韩子昀点点头,两人迅速启程,在暗黑的夜里,两人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总督府的西处,在地下建造了一处庞大的地窖。可这地窖与常人家腌菜或搁置粮食的地窖不同,它里边藏的,是人。
    这些日子来,柳如霜等人一直在找的李诞的私人兵马,近半数全在这里。这里直通玄武城中心的官衙,官衙附近还有处重要的贸易交换市场。
    今夜按李诞总督要求,共有两百名武士、数百匹马一齐运送税金。纸质的税收凭证全部被换成了响当当的金银,全部被装在大木箱子里,箱子被上了两道锁。每匹马驼两只大箱子,走起来却并不发出声响。原来马身上都套了件合身的鞍子,用上好的绸缎织就,不出一点声响。
    李诞不参与这次行动,却是整个行动的策划者和指挥者。
    待柳如霜等二人赶到,这边已经要出发了。
    柳如霜远远朝前望了几眼,估摸着人数多少。韩子昀则赶到队伍末尾,一记手刀便砍昏了一个兵。奈何这可是训练有素的兵,只晕了两下,便醒过来,接着便要大声叫出来。韩子昀赶忙捂住他的嘴,拿出腰间的匕首,一刀戳进他的要害。
    柳如霜过走过来,两人纷纷换上行头,装作是新来的兵,混在人群之后,护送这一箱一箱的金银财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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