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应答。
    何乐率先反应过来,微微躬身道:“二位仁兄,我三人乃是吉瓦将军部下的士兵,今日前来,的确是来寻人的。”
    那二人一听他们是士兵,脸上先是挂着质疑,旋即又带了丝兴奋,另一个道:“三位快快进来说话。”
    何乐点点头,高先翼扶着柳如霜进了去。
    走进这炮楼里面,方知它还有另一番天地。角落虽是破败陈旧,但里面竟有生活的气息。三五个壮汉头上裹着白汗巾,此时正在热火朝天的打牌。旁边几个在地上画画写写,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时不时几人还会交谈一番。
    高先翼吃了一惊,小心翼翼地开口:“不知……两位可是白巾军?”
    带他们进来的两人相互看一眼,一个答:“……是。”
    白巾军,是效仿了前朝红巾军的名字,队伍里所有人头上均带着白色头巾,因此得名。白巾军起义,目的就是为了反晋朝统治。当时西北战事告急,东蛮一刻不停地侵入西北土地,火都快烧到家门口了,西北几个郡区的总督上书朝廷请求支援,却迟迟不见答复。当官的能忍,百姓却忍不了了。
    萨满城北的顾家裕,有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小伙,名作顾勇,生得细皮嫩肉,却满腔报国大志。见朝廷不管了西北人民死活,心中愤恨,想着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带领大家团结起来。于是率先在头上裹了白巾,号召顾家裕的青年壮士都团结一心,加入他的“白巾军”。白巾军自备武器装备,没有长矛,便用削尖的棍替代;没有大刀,便使家里的猎刀来砍人。
    白巾军一边与官府衙门做着斗争,一边团结大部分民众,很快便从顾家裕发展到邻村邻乡。队伍的壮大给白巾军首领顾勇增添了信心,一时间,白巾军的名号在萨满这片土地上响彻云霄。
    与官府抗争、争取朝廷给予保障措施的同时,白巾军也同样对抗东蛮军队。蛮军侵入萨满城北,第一支反抗的军队便是这白巾军。奈何寡不敌众,且白巾军全是这棍棒之器,杀伤力极小,不敌东蛮半个大炮的威力。城北那一战,白巾军损失惨重。一千多人中死伤三分之一,顾勇也伤了右腿。虽说不上溃败,但损伤如此惨重,一时间也不好再与东蛮硬干,于是顾勇便叫着队伍里自己的表兄孟楠、孟湛二人,组织白巾军撤离。
    几经波折,白巾军最后才找到了这南交民巷,巷子里这所破旧炮楼,便成了他们一众人的安身之地。
    顾勇说完,鸦雀无声。
    柳如霜小声道:“你……便是顾兄弟吧?”
    开口便是明显的女声,顾勇吓了一跳,盯着柳如霜看了几眼,才回:“正是在下。”
    柳如霜问:“你那腿可是旧疾复发?还是打仗之时的新伤?”
    顾勇一愣,不知这姑娘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但也还是板板正正回答:“是被蛮子炸伤了腿。”
    柳如霜走过来,说:“撩给裤管,我来给你瞧瞧。”
    一旁那光膀子的汉子急眼了:“哎,这位兄弟,怎么能上来就叫人脱裤子啊?”
    顾勇打断他:“孟楠,不得无礼。”
    柳如霜睨那粗鲁汉子一眼,便上前看了看顾勇的腿伤。皮肉少了一块,现在正在生新的肉。这必然是伤到了骨头,腿才有些跛。她问:“可有铁板白布一类的东西?给我找一些来吧。”
    顾勇推了推孟楠,他这才不情愿地走进去,拿回来三四块铁板和一些白布条子。
    柳如霜大力撕开布条,把顾勇的腿上包裹了几下,又夹上两块铁板,再用白布系紧了,一边做一边说:“你这多半是腿骨错位,外层皮肉烧伤严重,伤及了里层骨头。不过不要急,这腿疾好不是一时之功。”
    她最后把白布打了个漂亮的结,拍拍手说:“待明日我带些医药过来给你上一些,效果会更好。”
    顾勇轻轻动了动脚,甚是惊异:“原来姑娘竟是军医。”
    柳如霜摸摸鼻子,她可不想标榜自己。
    身后的高先翼却抢先一步:“那可不?这是我大晋国的荣耀!”说罢声音小了一些:“这是医妃,太子妃赫柳氏。”
    顾勇显然吃了一惊,旁边的孟楠也吓得够呛。二人忙躬了身子:“见过太子妃。”
    顾勇脸上挂了些愧疚之色:“素闻朝中有位妃子精通医术,不想今日却在此处与之一见。”他抬头看了看柳如霜,“真是在下有眼无珠,认不得太子妃。”
    柳如霜不好意思地笑笑:“哪有传闻里如此玄乎,不过是个治病救人的郎中罢了。”
    一时间几人都熟络起来,眼看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顾勇提议:“不如几位在我这处用饭如何?虽地偏人稀,但该有的还是一样不少。”
    征求了高先翼与何乐的意见,柳如霜点头:“也好。那就多谢款待了。”
    酒酣胸胆尚开张,饭桌上,一群人都是慷慨激昂,喝酒喝的大了,嘴便不知说了些什么混账话。
    高先翼与那些壮士高歌行酒令,顾勇问:“太子妃前来,可是与西北军民一同对抗东蛮?”
    想想也是如此。朝廷不惜派了太子妃应援前线,这重视程度可想而知。之前太子赫连耀连夜到此,消息一出,就很让白巾军震惊。
    如今再看,太子、太子妃齐齐上阵,还有旁处几位将军前来,朝廷已经给了极其大力的支援。有坚强的后盾,那他们还怕什么呢?
    顾勇苦笑:“荒唐啊,真是荒唐。”
    自己一门心思呼唤众人抵抗晋朝统治,现在却知晓朝廷一直重视此事,是出于谨慎与安全才没有立即做出决定。
    柳如霜也叹息:“不管如何,朝里还是心系西北的。西北人民是我晋朝的子民,既如此,晋朝就有保卫西北土地、保护西北人民的责任。”
    她看向顾勇,道:“顾兄,何不与吉瓦将军一起,为大西北做些贡献呢?”
    顾勇看着她,只觉后者眼里满是坚定,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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