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看,靖婉回来了,就住下吧。”
    此言一出,别说是刘秀英,连柳明裴都皱起了眉头。
    “不可!”刘秀英看着忽然出来搅局的老妇人,深吸了一口气,靠着身边柳如冰的搀扶才勉强站稳。
    她当年好不容易才把宁靖婉从柳府赶出去,好不容易才在柳府有如此地位,给冰儿落下了一场好婚事,这个时候,宁靖婉怎么会回来,怎么能回来!
    若是宁靖婉回来了,那她和冰儿的位置,该往哪儿摆?而且,当年的事情……
    恰在这个时候,乳母咳了两声,而后开口道:“明裴,如霜的的确确是你的孩子,这一点,老身不骗你。当初的事情,秀英有没有设计我不知道,可是后来的推动是少不了的,只不过我当初没管这事,原因有二。”
    “其一,那时我怀疑你被靖婉这个狐媚子迷了心去,娶了秀英却不管不顾的抛在后院,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其二,秀英到底是礼部尚书之女,如果是个平常人家的富家小姐,也就这么过去了。”
    更何况那时宁靖婉的父亲还是谋反逆臣,满门抄斩,差点连累了柳家。
    于是,乳娘选择冷眼旁观,可是这些年看着柳如霜,她心里总觉得是亏欠宁靖婉这么一个女子的。
    “明裴啊,当年你最介怀的事情,我可以作证那时子虚乌有,如今靖婉也回来了,就留下吧。”
    一句话,斩断了之前的事情,顺便也把这次下毒的事情一笔带过。
    刘秀英不满的张了张口,可是到底是什么都没说,看着乳母不言。靖婉就算是要回来,也不可能威胁到她的正妻之位,可是最让她在意的,是柳明裴的态度。
    之前柳明裴和宁靖婉有多相爱,她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被折磨了半年,现下误会解除,宁靖婉回来……
    “回来了……就留下吧。”到底,柳明裴还是开了口,顶着刘秀英惊骇的眼神,看着和十几年前几乎毫无区别,只是消瘦了的宁靖婉,眼底闪过亏欠。
    当年的事情,若是他多信她几分,是不是会不一样?
    他是真的喜宁靖婉,这些年,除了一个刘秀英,他再未纳妾。而就算是刘秀英,这些年,他也就是和她相敬如宾而已。直到柳如冰出生,他对这个女儿报以极大的期望,而且刘秀英的脾气收敛,相夫教子,也算安稳,他这才和刘秀英的关系平缓下来。
    只不过,他实在没想到当年的事情都是刘秀英暗中设计。眼光略过刘秀英,一个女子,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如此手段!
    对上柳明裴瞧过来的眼神,刘秀英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心下忍不住暗道两个字:“完了。”
    只不过,看着旁边柳如冰懵懂不解的眼神,刘秀英到底是跪倒在柳明裴脚边啜泣:“老爷,十几年的事情了,我只是一时糊涂,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很后悔,这些年我对宁夫人的亏欠,一直都有弥补在如霜身上,还为她寻了一门好亲事……”
    “你故意苛待如霜,还有脸说好亲事?!”柳明裴原本已经消下的怒火翻卷上来,一脚踢开了跪在他面前挡路的刘秀英,“那个宁王!若是真的好,你怎么不让如冰嫁过去?”
    “如冰和魏……”
    “魏家本来应该是来求了霜儿的,你,你还敢说!”柳明裴被刘秀英气的不轻,指着刘秀英的指尖都是颤的。
    刘秀英惘然无知的开始往下掉眼泪,捻着袖子开始擦,委屈道:“可,可是当初让如霜嫁过去的事情,老爷也是说了好的啊。”
    “你……!”柳明裴怎么会说,那是因为那时,他想着两个女儿不能都折在一个魏长轩身上,恰好这个时候,冰儿哭闹着说喜欢魏长轩,不愿嫁给那个不能人道的王爷,恰好刘秀英提起,他这才想起自己这个不知道被抛到那个角落里的庶女来。
    可是现下宁靖婉回来了,而作为他们的女儿,柳如霜却又落得一门这样的婚事,柳明裴心下升起几分愧疚,却没有后悔。
    “老爷,大夫人,我头有些晕,想先回去休息。”宁靖婉对着柳明裴行礼,落在柳如霜的手紧了紧,而后松开。
    “靖婉,你若是身子不适就先回去吧,太医一会儿过去。院子,你之前的院子我让人收拾了,你之前栽的杏树还在那个院子里,你和如霜搬过去,我,我让厨房备你喜欢的糕点。”对着宁靖婉,柳明裴有些语句无措,看的宁靖婉眼睛有些发红。
    看着宁靖婉望着柳明裴如水平淡的目光,柳如霜有些不解,既然娘已经对柳明裴没有感情,那为何现在又有选择留在柳家?
    跟着宁靖婉回到了院子里,还未等柳如霜开口问,宁靖婉就直接开口道:“霜儿,你和……永王爷,他……”
    残废两个字,宁靖婉说不出口,那可是大不敬的话。
    可是,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这么一个不能人道的人。
    他心疼!
    “娘,我自愿的,而且现在很好。”柳如霜应了一声,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霜儿,你别为难自己,娘会去为你争取的。”宁靖婉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就算是我们就这么逃了去,不要这王妃之位,不回着柳家,娘也不能让你这么受委屈。”
    柳如霜听着宁靖婉的话,有些感动,只不过缓缓呼出一口气,靠在宁靖婉肩头。“娘,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永王很好,只不过是……”
    “可是他真的给不了你幸福,不能为你担起一个为人夫的责任,甚至连保护你都做不到。”宁靖婉急切的拉着柳如霜,一字一句,深深的担忧。
    永王的地位处境,还有那身体的缺陷,糟糕的性格。这如霜嫁过去了,就是守活寡,一辈子老死在王府里头了,光是想想,她就觉得浑身生寒。
    她的孩子,不求做人上人,嫁人上人,她只求有人能一心一意的待如霜好,一辈子疼惜,她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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