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在那人的身后,眸光时不时扫过四周的深林。
    老二笑眯眯地含着一颗糖,凑近两人身边,那双略狭长的眸子一边盯着前面那人的背影一边悄声说:“你们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老三也看前面那人一眼,抬起一只手挡在嘴边,悄咪咪地说:“我觉得吧,这人要是在我们监狱里的话一天都活不下去。”
    老四笑了声:“你直接说他跟个傻子也没差不就行了吗?”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耳钉,指尖一挑,一根纤细的绣花针就被他夹在了指间。
    他的眸子有些危险的看着走在他们身前的人。
    那人走路时很欢快,时不时用手拨拉一下道上的花花草草。此刻拔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一甩一甩的,他们后面稍微离近点还能听到他的嘀咕声:“也不知道今天要吃什么呢……”
    果然是个傻子。
    三人对视一眼,彻底下了结论。
    老二抬眼看向老四,跟他的眼睛对上,眼眸略暗,眸子再划过老四的指尖,使了个眼色。
    老四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一翻手,指尖上那细小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的绣花针就消失了。
    老三掏出一颗糖球,一边走一边剥,刚剥好还没放进嘴里就被老二截胡了。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糖球被老二笑眯眯地拿走再扔进嘴里。
    咔嚓咔嚓。
    咬碎了。
    老三眼睛都瞪圆了,再眼睁睁地看着那吃掉他最后一颗糖的罪魁祸首笑眯眯的快步走到前面,搭上前面那人的肩,笑道:“小兄弟救了我们,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那人挠挠头,像是有些不太适应有人突然靠近——他确实是不太适应,或者说是不太喜欢这人的靠近。
    他看着那人笑眯眯的眼睛和离自己脖子很近的手,突而明白为什么冷千澈会把这人的资料给自己看了——果然能在监狱里当上几年老大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就算智商不够,武力值和警惕性也是有的。
    他也眯起眼睛,笑得有些憨:“叫我欧阳就行。”
    “欧阳?”
    后面的老四也凑上来,揽上他的另一个肩,笑着说:“这是个姓吧?还是你姓欧叫阳?”
    他们两个将他挤在中间,就这么围着他,两个人分别抓着他左右两个肩头,好似下一秒就能将他分成两半来。
    老三在后面满含怨气地看了一眼还在笑着跟那人套话的老二,叹口气在心里为自己那最后一颗糖球哀默后努力幻想了下老二许诺好的糖屋,这样情绪才勉强平复下来。
    “我就是叫欧阳。”那人笑得更憨了,“我从小没爹没娘的,随便在街上听人喊了这名字两次,觉着还行,就自己起名叫欧阳了。”
    “街上?”老二眼底划过一道暗光。“既然是街上那你之前也是在外面的吧?怎么就突然进这深山老林里来了?”
    老四跟老二交换了个眼神,抓着那人的肩头微微发紧,但却是让他很难发觉的力道。
    那人毫无防备似地说:“啊,因为在外面过不下去了啊。我从小孤儿院长大的,也没上过学啥也不会,一直在孤儿院里住着,结果后来年纪大了就被赶出来了。也没钱也没房的,实在没办法了认了个乞丐团里的老大当爹,当了三年乞丐,后来因为我吃的太多,被我跟着的乞丐团也养不起我了,我就又被赶出来了。再然后在街上有人跟我说要不要体验一下生活,给吃给住的那种,我就来这里了。”
    一席话说完,三人听得沉默了。
    这傻子……有点惨啊。
    不过也确实太没有防备心了,就这么被人带到了深山老林里,最后在说的时候竟然还一脸感动:“他可真是大好人啊!”
    老四呵呵一笑,他看向隔壁的老二,老二脸上的笑也有些僵硬。
    说实话。
    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惨到他们都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人。
    这也太惨了点吧。
    在他们僵硬着脸交换眼神的时候,却没注意到那一脸感动的人偷笑了下。
    转瞬即逝。
    跟在后面的老三皱了下眉。
    刚刚他好像看到那傻子笑了……错觉?
    “哦哦哦!”
    那人突然喊了声。
    吓了三人一跳,老二老四下意识的就抓紧了手下的肩。
    下一秒就是那人的痛呼。
    “疼疼疼!!”
    这声音可是情真意切绝不含糊。
    欧阳子轩心中暗骂:抓!你们最好再抓狠点!等会儿我看着你们被虐我更爽!
    那人正是欧阳子轩。
    老二和老四松了手后欧阳子轩甚至感觉自己的两条胳膊都没有知觉了。
    他心里又开始骂了:要不是需要他做诱饵把他们引过来,就他们这点力气他能立刻挣脱!
    心里骂的越狠,他脸上的表情就越虚弱:“……我手还在吗?”
    老二脸上挂起笑容来,抓了一把他的手臂,狠狠一甩。
    “嗷”的一声。
    惊起飞鸟无数。
    看着蹲在地上捂着手臂好似下一秒就能昏厥过去的人,老二笑眯眯地说。
    “瞧,这不还在嘛。”
    老三暗暗同情他。
    二哥果然是个莫得感情的狗东西。
    人都惨成这样了还折腾他。
    老四看着面前山坡上微微露出头的草屋,眼睛一眯,道:“这就是你住的地方了?”
    欧阳子轩并不想回答他,他想一拳打死他们仨。
    但是想想冷千澈的计划以及冷千澈要训练他们的手段,他再闭眼想想这三人即将被冷千澈虐成狗的惨样,立刻有了动力。
    “是啊。”他没忍着疼,一边“嘶嘶嘶”的吸着气一边站起来。
    老二像是有些愧疚似的,上前要抓他的手臂:“没事吧?别脱臼了,我看看。”
    欧阳子轩立刻躲过:“不用了不用了。”
    老二眼睛一眯,眼底的笑淡了些,他突然笑道:“你速度挺快啊。”
    调笑似的语气。
    欧阳子轩心头一惊,随后他抬眼,镇定自若地憨笑:“没办法,人家给我的饭每天也没多少肉沫,想吃肉就得抓野味儿,速度早就练出来了。”他还一脸兴冲冲地说:“我的速度是不是真的很快?你都抓不到吗?我看着你挺厉害啊……原来我这么厉害吗!”
    老二“哦”了一声,没理他炫耀似的话,他眼底笑意重新聚集,看着面前的山坡。
    “行了,快带我们上去吧。我们可是急着走呢。”
    ——
    老三有些好奇地戳了戳那个干草堆成的床,小小“哇”了一声:“我去,你自己搞的吗?太牛逼了吧?”
    欧阳子轩看起来好像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嗯……”
    屁嘞。
    他心里翻了个白眼。
    本来屋子里是他们几个的草床,这么多年一直没坏,他们稍微加固了一下就能睡人。不过为了套路这三个人,只留了一个。
    说到这里欧阳子轩就又不得不佩服冷千澈了。
    冷千澈给他拿了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旧衣服,就是他身上的这件,这件旧衣服上有干草的味道,而且不是那种只有一点淡淡的味道,而是就像是天天泡在干草堆里的味儿,稍微凑近点就能闻到。
    老二和老四确实闻到了。
    他们一进屋就看到了那个干草堆积的床,眼底的怀疑又撤了几分。
    老三和欧阳子轩聊着的时候,他们两个也没闲着。
    就像是无聊随便走走一般,一个在屋内,一个到屋外。
    屋内的是老二。
    老二摸了摸木头架子上的痕迹,手感告诉他,这种痕迹是多年前就存在的。
    而这个木头架子确实是手工所制。
    他又状似随意般的在屋内逛了逛,好像是好奇似的将所有的东西都碰了个遍——所有的东西物件都在告诉他,这是很多年前就存在的。
    这屋内角落或是其他地方还有着些野果干皮或是骨头类的垃圾,看样子估计是几天前吃的。
    这间草屋充斥着有人在生活的气息。
    虽然很糙,但是确实是有人多年生活在这里的样子。
    而这时,老四也从外面回来了。
    两人的视线隐晦的对在了一起,老四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外面也没问题。
    老二笑眯眯地又揽过欧阳子轩的肩膀,说:“你这边有没有水啊?我渴死了快。”
    老三也道:“嗯嗯,我也想喝水。”
    老四笑:“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其实也挺想喝的。”
    老三看他们俩一眼,趁着欧阳子轩转身找水去的时候小声说:“你们还在试探呢?我是真的渴,刚刚喊得我嗓子都快劈了。你们可别跟我抢水喝!”
    “没试探。”老二似是而非地笑着说,“我们是真的口渴。”
    老三撇撇嘴。
    狗东西嘴里说出来的话没几分可信的。
    老四盯着欧阳子轩的背影,看着他熟练地从木柜上拿出一个木杯子,又从下面捣腾出了一口大木碗,最后回头看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我一个人住,当时也没想着多弄几个……”
    “没关系,我也不是很渴。”老四改口,转身坐在了草垛床上。
    “我也不喝了。”老二笑着说。
    老三又撇撇嘴。
    喝个p的水!就知道这两个人又疑心重了!
    “你们不喝我喝!”他接过欧阳子轩从石锅里舀出来的水,一口气干光。
    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你这锅?”老二依旧笑眯眯。
    “啊,这个啊。”欧阳子轩挠挠头,“我自己雕的。可废了好几个月!”
    屁嘞。
    是冷千澈一刀下去就雕好的那口锅。
    他心道。
    “你还挺注重卫生啊小兄弟。”老四说,“专门烧一锅水喝?”
    “没没没。”欧阳子轩摆手,“哪有那么麻烦,后面有水,想喝去接就行了。这水是我昨天晚上烧的洗脚水……”
    老三还想再去舀水的手顿住了。
    欧阳子轩连忙道:“这些是没用过的!”
    老三僵硬一笑,还是放下了木杯,下意识的想去口袋里掏糖吃一颗压压胃里的恶心劲儿,摸到了空口袋才突然想起来最后一颗糖被老二夺去吃了。
    他幽怨又谴责地看了一眼老二,蹲墙角自闭去了。
    “小兄弟,给你送东西的人什么时候到?”老二像是闲着没事儿聊天似的问。
    “应该快了吧。我也不知道几点,反正感觉应该是快了。”
    ——
    草屋内几人表面聊得正欢的时候。
    那三人殊不知他们的面孔正显现在山坡后草丛中一越野车内的显示屏上。
    “好了。”
    冷千澈侧脸精致,显示屏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多加了几分立体感,却依旧不减淡然。
    她的眸子清冷,声音平淡:“现在是他们最放松警惕的时候,你们去,我不露面。”
    余慕白和余慕寒向来不是喜欢问“为什么”的人。
    更何况这话是冷千澈说出口的,所以他们就更不会问了——冷千澈的话从未有错。
    两人应了声就下了车,各自拿上了一个背包再戴上一个口罩墨镜就上去了。
    普通人戴黑口罩和黑墨镜稍不留神就会有种做贼的感觉,两人气势非凡,身姿挺拔,戴上后倒像是某位明星一般的人物。
    冷千澈看着两人徒步上山再不见踪影后,回眸。
    云熙楠的眼神刚好与她对上。
    依旧是平静却又黑沉的眼睛。
    冷千澈早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云熙楠跟前世不一样。
    他不是前世的那个云熙楠。
    不论是被夺舍了还是什么别的,他根本就不是前世的那个温柔如风却又顷刻间可为了“冷千澈”放弃一切谋划复仇的云熙楠。
    冷千澈在知道的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真的冷血。
    那么一个前世肯为了“她”而赴汤蹈火的人,她意识到他不存在后竟是没有任何波动。
    心里平静到就像是前世的那个“她”的记忆只是冷千澈所看过的一部电影似的。
    并不能感同身受。
    这种漠然的感觉时间越久越重。
    几年前明明还觉得自己的前世有些蠢不太像自己,现在却认为……
    那根本就不是她。
    冷千澈不认为自己只为了一个并不可以讨她欢心的男人就会变成那副蠢样子。
    有句话说得好。
    重生并不能改变心境和智商。
    冷千澈曾若有若无地套过红羽的话——作为帮助她重生的人,红羽肯定知道内幕。
    可一向蠢得不行的红羽却在这件事上异常坚持。
    这么多年冷千澈竟是没能套出多少话。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前世的“她”并不是现在的她。
    或许自己也是个孤魂野鬼?
    莫名其妙就占了人家的身子还夺了人家的重生?
    冷千澈面无表情的想。
    云熙楠抬眸看她,道:“你为什么不去。”
    队里的人(凌邪不算人)对冷千澈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尊敬和距离感——冷千澈这个人本就给人一种距离感。
    除了云熙楠。
    云熙楠对她的态度很奇怪。
    不亲近却又没有那种莫名其妙的距离感。
    倒像是相识十几年的人。
    冷千澈推断。
    自己本来的身份或许云熙楠知道——再或许,云熙楠就是要把她带回去的人。
    冷千澈在把这件事情想明白后也不急着套云熙楠的话或是做些别的动作。
    她依旧跟以前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她和云熙楠说过的话竟是比陌生人也多不了多少。
    云熙楠主动找她说话的次数更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冷千澈此刻把视线移到屏幕上,眸光淡淡。
    “我不认为在军营当了这么多年老大的人没有一点对于危险来临的直觉。”她道。
    云熙楠看她,突的像是笑了下。
    哪有人会称自己是“危险”?
    不过是她的话……
    危险倒也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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