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的声音是一道优美的小提琴曲,在这寂静的夜里,不停地响。
    靳如歌静静坐着,一张破碎的小脸,被泪水浇灌的晶莹剔透的。
    响了不知多少遍,终于,她忍不住了,抬手去拿起桌上的手机,手指一划,轻易地切断了干扰。
    身后,孩子们早睡下了,但是余下的人全都站在她身后,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见,她的家人全都在守着她。
    最后,她忽然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却因为坐了十几个小时没有活动过,双腿一麻,忽然身子一歪,直直地栽进了泳池里!
    她的动作很干脆,以至于身后的人都以为她是自杀!
    祁夜跟慕希宸最先冲了出来,靳沫卿也冲了出来,三个男人来不及多想,全都纵身跳进了泳池里,朝着那一抹娇艳的橘红色游过去。
    靳如歌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会不会游泳了。
    她睁着眼睛,心里很疼,任由自己的身体缓缓坠落,她的眼前看不见凌予倾国倾城的脸庞,闭上眼,脑海中却赫然出现他信誓旦旦的眼神。
    她知道,她中毒了——此生,已然非他不可!
    忽然,腰上一道力量将她的身体轻轻托起,紧接着,腋下也被人轻轻托起,靳如歌知道这不是凌予,因为她感受不到凌予的气息。
    片刻后,女人们焦急地站在池边看着,洛美薇拿过之前靳沫卿给女儿披的外套过来,虽说五月底,已是初夏,却正是一年中早晚温差最大的时节!
    祁夜最先冒出来,他手里托着靳如歌的上身,拉着她冒出头。
    慕希宸紧接着托着她的腰起来,靳沫卿最后游过来,赶紧提着女儿的双脚,三个男人先让靳如歌上了岸,躺在一边,这才陆陆续续爬上去。
    “如歌!女儿,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要是跳水淹死了,你要妈妈怎么活啊,你的孩子们怎么办啊!呜呜呜呜你怎么这么傻啊呜呜”
    洛美薇泣不成声,靳子洛安慰她,却看着姐姐闭着的眼睛道:“怎么办?她晕过去了!”
    靳沫薇吓坏了,哭着喊着:“夜,赶紧送医院!”
    慕希宸在靳如歌的肚子上摁了摁,她吐了些水出来,紧接着咳了一阵,咳的面红耳赤的,双眼随即睁开。
    靳沫卿赶紧接过衣服把女儿包了起来,紧紧抱着,二话不说就把她抱上了三楼。
    一批人浩浩荡荡地跟着,靳沫薇在浴缸里放好热水,靳子洛跟洛美薇都从靳沫卿手里接过靳如歌,几个男人就在书房等着。
    太惊险了!
    慕希宸摇摇头,耳朵到现在还在滴水,他说:“这样是真的不行!她之前在巴黎的时候精神分裂,好几次都伤到自己了,我跟丹尼尔实在是没办法,只有狠了狠心把她送去精神病院陪着她。现在又是因为凌予,她居然想自杀,这根本防不胜防啊,要是她打定主意不肯活下去,一个不留意,咬舌自尽或者撞墙都能死!”
    祁夜也吓坏了,尤其抱着她上来的时候,那么短短一瞬,她居然是闭着眼睛的。
    他多怕靳如歌就这样醒不过来!
    “我们带如歌去看医生之前,必须找人日夜陪着她,那个人还不能睡觉,不然她要是一心求死,还真是防不胜防!”
    祁夜说完,看着自己跟其他人,摇摇脑袋:“她们肯定得洗一会儿,我们也赶紧用热水冲一下,换身衣服吧!”
    靳沫卿说:“对面儿童房里有个热水器,楼下我跟子洛的房间里也有热水器,这样,祁夜去对面,我去子洛房间,希宸去我的房间,三个人快点冲一下,然后在这里集合。”
    靳沫卿不愧是领导,一下子就安排好了。
    祁夜回身,打开房间门,从凌予的衣柜里挑了挑,选了两套衣服出来,然后递给慕希宸一套,三个人就各奔东西去洗澡了。
    等到他们洗完澡换好衣服回到书房集合的时候,里面的房间还是没什么动静。
    靳沫卿听了听,说:“估计是没洗好,她们可能想让如歌多泡会儿热水。”
    方言端着个大托盘上来,上面有一只锅,又汤勺,还有几只小碗,碗里放了几只小瓷勺。
    “老爷,这是姜汤,厨房刚才熬好的,喝点吧。”
    靳沫卿点点头,然后方言给眼前三个男人没人盛了一碗,让他们喝了去去寒。
    这时候,里面终于有了动静了,洛美薇跑来开门,自己出来,又把门关上,小声道:“洗好了。如歌说,她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刚才在浴室里,靳如歌一边泡,洛美薇一边哭,靳如歌就是这样跟洛美薇说的。
    慕希宸不信:“怎么可能,她在这院子里生活了那么久,没掉过一次,偏偏今天才不小心掉进去?”
    祁夜也不信:“她越是这么说,越是希望我们放松警惕,我们越是不能这样!”
    小小地静谧了一会儿,所有人都替她担心。
    靳沫卿道:“今晚让子洛陪着吧。祁夜跟薇薇就别走了,睡子洛的房间,明天再换薇薇陪着,现在开始,子洛跟薇薇白天晚上的相互交接班,明天我去联系一下军区总院的院长,找个最好的医生给如歌看看。”
    靳沫卿安排完毕,大家点点头表示赞同,于是,洛美薇进去把靳沫薇叫了出来,又端了碗姜汤送进去,众人这才散去。
    幽暗的房间里,靳子洛端着手机,一边跟胥宁发短信说了靳如歌的事情,一边守着靳如歌。
    靳如歌就那样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双眼无神。
    她陷在跟凌予一起的美好的回忆里,怎么也出不来。最后,她忽然掀开被子起床,然后在衣柜下取出那副画,那副她用灵魂画的画——。
    靳子洛一直紧紧跟着,姐姐做什么,她都随着姐姐,只要确保安全,她什么都依着姐姐。
    “姐,这个,就是那幅?我听胥宁说起过。”
    靳如歌凝望了一眼,然后说:“它曾经是我的命,陪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可是现在,我不要它了,我要卖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