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胥宁找凌予是为了走私古董这样的大案!
    祁夜没说话,面无表情,眼神里却飘荡着别有深意的笑意。他很好奇,胥宁到底有什么把握能在这种场合下,在三个外人面前把自己这么大的老底直接掀翻,他知道凌予跟胥宁根本没有交集,而他自己更是不认识这个男人。
    对于几乎陌生的人,胥宁这样推心置腹,实在诡异了。
    胥宁淡淡道:“凌少先别急嘛,看完资料再说。”
    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胥宁始终面带微笑看着凌予,凌予凤眼微眯,若有所思,目光回归到手里拿着的几张资料,一张张又翻了起来。
    等到手里的资料翻到最后一张,之前全是彩色打印的纸一下子变得黑白起来,他目光惊愕地在这张纸上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面色有些凝重。
    祁夜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蹙着眉想要凑上去看,凌予忽然在他凑上来的前一秒将手里的东西全都折好收了起来,放在信封里。
    思忖半晌,修长的指尖在桌面缓缓敲击,配合着思绪的扭转,眸色忽而一深:“运去哪里的,哪片海域被截的?”
    胥宁忽而收敛了别有深意的笑,一本正经起来:“北太平洋。”
    凌予双眉一挑,没说话。
    胥宁又说:“截获我走私的海关是中国海关,北太平洋属于公海,公海不属于任何国家,每个国家只能占有海岸线以外12海里的海域。超出这个范围,谁也管不了。”
    凌予明白,胥宁的意思很明显,胥宁已经连给自己脱罪的理由都想好了,可是:“胥先生,你忽略了一点,就算你的货是在超出中国海航线12海里以外,但是已经截获了你走私古董的证据,这就是事实。偷渡,跟走私国家文物是两码事情!”
    胥宁笑了,颇有自信地椅背上一靠:“那我就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反正我知道,凌少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就这样垮掉的。”
    慕华整个不说话了,早知道胥宁会给凌予丢这么大一个麻烦,他绝对不会带着胥宁来这里,不管怎么说,洛振宇对他们慕家有恩啊!
    祁夜也不说话了,因为很明显胥宁跟凌予之间正在打哑谜,谜底就在那几张纸的最后一张上,在凌予告诉他答案前,他无法做出任何有建设xing的意见。
    凌予喉结动了动,忽而冷笑了一声。
    他岂会不明白,要是今天帮了胥宁,这就绝对不可能是最后一次,从此他将被染上污点,被胥宁这样纠缠一辈子。
    但是他若是不帮,这后果,凌予有些不敢想。
    眨眨眼,凌予再次对洛家独子这个身份感到反感。
    胥宁不疾不徐地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慢慢品着,还说:“中方果然会享受,军官食堂的大厨手艺,练得就跟五星级宾馆的厨师一个水准。”
    凌予不语,眼眸中飘散着海藻般迷离的妖娆雾气,深不可测的双眸浅浅泛着星芒,忽而淡淡笑着:“我尽力。”
    祁夜闻言一惊,凌予在他心里的形象,一向出淤泥而不染,就跟白莲花一样,居然会为了胥宁这个之前死死戒备的人做这样的事情!
    太不可思议了!
    祁夜有些婉转道:“都已经罪证确凿的事情,难道还能扭转乾坤吗?你只管尽力看看,若是不能成功,想来胥先生也不会怪你。”
    胥宁笑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凌少若是有心,就一定能办成。”
    凌予扬起嘴角微微笑着,被人掐住软肋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什么也不说了,拿起筷子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吃完之后他一擦嘴巴,华贵的身躯也往椅背上一靠:“胥先生,这件事情我可以想办法。只是胥先生为何对我太太那么感兴趣,我想要知道答案。”
    胥宁笑笑:“她是我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最想要保护的人。”
    凌予双眉一挑,所有的答案都清晰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朋友,是我太太?”
    慕华跟祁夜都不清楚他俩在打什么哑谜,只是今天这氛围确实不大好。除了凌予大口大口吃了些,胥宁也心情不错地吃了些,余下二人都没怎么动筷子。
    慕华内疚自责,却也对靳如歌的事情分外感兴趣。
    祁夜替凌予担心,害怕凌予被胥宁抓去了什么把柄,却也同样对胥宁跟靳如歌之间的事情感兴趣。
    不管怎么说,祁夜跟靳如歌,还有凌予之间的感情是真的。
    胥宁深深看了凌予一眼:“如果不是,那要怎么解释你看见的最后那张纸?”
    凌予面色一白,转瞬就渐渐恢复回来,一瞬间的心慌,满满的忐忑,他死死盯着胥宁,眼眸中迸发出淡淡的薄怒:“你休想带走她!”
    胥宁忽而诡异地笑了:“我不仅会带走她,我还会带走她的两个孩子。而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就好像你今天明知道帮我,对不起你这身军装,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帮我一样!”
    “这顿饭我吃的挺开心的。”胥宁说完,起身,拍拍慕华的肩膀道:“慕总不用担心,这是我跟凌少之间的私人恩怨,凌少不会对你有看法的。我已经交代司机在北山军校门口等我了,慕总不必送我回去了。在这严谨肃穆的地方走一走,也算件挺浪漫的事情。”
    说完,胥宁眼中再看不见他人,施施然转身而去!
    包房里,慕华额角全是汗,忽而抱歉地看着凌予:“小予啊,你要相信慕叔叔,慕叔叔跟你父亲,我们两家多少年的情谊啊,我是真的不知道胥先生是为了这样的事情来找你的,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答应啊!”
    凌予笑笑:“慕叔叔不必自责,该来的总会来的。”
    凌予心想,若是能在他这一代彻底解决掉洛家跟胥宁家的恩怨,那么小天祈跟小天凌他们将来,也算是少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他将胳膊下一直紧紧压着的信封折叠好,小心翼翼地装进了军装口袋里,还特别扣上了口袋上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