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想!”
    脸上,扬起一抹淡然的笑容,赫连煦伸手,将端木暄按倒在床上:“所以,你也不必再想着如何逃走了。”
    “那你方才出去做什么?”
    面色一窘,咕哝一声,端木暄将姿势从仰卧,改为侧身向里。
    他说,他不想知道纳兰煙儿的苦衷。
    就不知,是真的不想,还是假的不想。
    不过不管真假,听到他出不想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底,竟泛起一丝喜悦。
    眼皮,渐渐有些发沉。
    经过一连数日的折腾,此刻,她是真的累了。
    是以,她不想追究他后来为何会出现。
    无论如何,他救了她跟孩子。
    不是么?
    端木暄的咕哝声,很小,很轻。
    但赫连煦,还是听到了。
    且,此刻,还因为她娇嗔的样子,险些忍俊不禁。
    此刻的端木暄,不再如以前一般,总是像只刺猬似得,对他竖起满身的刺。
    反倒多出几分狡黠和可爱来。
    方才,他本就身处御书房内,压根儿就没有要去见纳兰煙儿的打算。
    可后来,荣昌来报,说是端木暄去了宫门处。
    是以,他这才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
    也幸好他及时赶到!
    否则的话,也许她和他的孩子……
    想到刚刚她滑倒时,自己几乎骤停的心跳,赫连煦垂眸睨着她的后首,伸出手来,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
    许久,他摇头一笑。
    看来,他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伸出手来,替端木暄将锦被向上拉了拉,赫连煦十分自然的躺在端木暄身后。
    而后,如那夜在长公主府一般,伸手拥她入怀。
    心下微窒!
    伸手握住他的手,端木暄缓缓的复又睁开双眸。
    “别动!”
    缓缓的瞌上双眼,赫连煦的呼吸,一下下的拂在端木暄的后颈之上:“明日一早,还要早朝,今日,处理了一整日政务,本王太累了。”
    心,因他的话,微微泛紧。
    端木暄的俏脸之上,也跟着一热。
    微抿了下唇,她将手放下,再次沉沉睡去……
    ……
    五更时,宫中的更声响起。
    “王爷,该起身了。”
    声落,荣昌的声音便自殿外传来。
    未曾出声,赫连煦动作轻缓的自榻上起身。
    将端木暄身后的锦被掖了掖,他并未让宫婢们进来伺候着梳洗,而是略整了整衣衫,脚步轻盈的步出恩泽殿。
    待赫连煦一走,原本双目紧闭的端木暄,悠悠然的,睁开双眼。
    他的改变,让她一时间无法适应。
    她不知,若他一直这样,自己的心,会否如以往一般,再次沦陷!
    心绪,百转千回。
    轻轻的,而又无奈的一声叹息后,她唇角微勾,再次涩然的闭上眼睛。
    时辰尚在,她还能再睡一会儿……
    ……
    两个时辰后,落了整整一夜的大雪,总算停了。
    雪过天晴,阴霾过后。
    当一缕阳光照射在龙榻上的时候,端木暄再次转醒。
    不期然间,入目,是迎霜浅笑辄止的模样。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梨涡浅显,微微一哂间,端木暄慵懒的如一只小猫,轻轻挑眉。
    “没多久,才半个时辰罢了!”
    轻笑着,迎霜对外招了招手,便见几名宫婢端着洗漱用品,进入恩泽殿内。
    半个时辰?
    还罢了?!
    由迎霜伺候着起身,端木暄侧头看她:“你在这儿等了我半个时辰,可是有什么事情?”
    “是!”
    从宫婢手里接过湿巾,迎霜点了点头,将之递给端木暄:“刘姑姑一早就来传太后懿旨,道是让您到初霞宫见她。”
    闻言,拿着湿巾的手微顿,端木暄眉梢轻抬:“何以不早些叫醒我?”
    “奴婢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刘姑姑道是太后说了,等您醒了再去也不迟。”伸手,接过端木暄手里的湿巾,迎霜对几个宫婢摆了摆手,:“去传膳吧!”
    “喏!”
    恭身应声,几个宫婢复又端起洗漱用品,皆都退了出去。
    缓缓的,在梳妆台前落座,端木暄轻拢发丝:“王爷可曾下朝了?”
    轻笑着摇了摇头,迎霜提醒道:“到了此刻,您该称呼他为皇上了。”
    闻言,端木暄恍然!
    从方才到现在,迎霜一直都以称她为您,已然不是王妃二字。
    按照大楚帝制,国一日不可有二君。
    昨日早朝时,朝堂之上高坐的还是赫连飏,待到赫连煦今日上过早朝,即便尚未举行登基大典,也可算作是大楚王朝的新帝了。
    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端木暄叹道:“看样子,今日的早朝,该是要持续到午时了。”
    今日,是赫连煦第一次早朝。
    此时,他初掌皇权,朝政上的事情,事无巨细,皆要安排妥贴才可。
    莫看人人都想坐上那把龙椅。
    其实,身为君主,若当个昏君还好,倘若想要是个明君,则会很累很累……
    ————
    翌庭宫外,放眼望去,宫中景物,皆是银装素裹之貌。
    今日的端木暄,,头梳高髻,额发后拢,眉心贴有花钿,虽及不上美艳,却也是相当尽心的装扮过的。
    甫入初霞宫,熟悉的淡淡香气袭来。
    微微掩鼻,端木暄看了迎霜一眼,却并未入内。
    “怎么了?”
    眉头微蹙,迎霜回头看着端木暄。
    “是檀香!”睇了迎霜一眼,端木暄眉心微颦。
    闻言,迎霜面色一变:“太后明知您今日会过来……”
    太后在后宫沉浮多年,对于檀香的利弊,该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方才,她明明让刘姑姑去请了端木暄,没道理这会儿又在初霞宫里拢上檀香的。
    “要不……”眉头紧蹙着,迎霜略作思忖,最后提议道:“这会儿您还是先回翌庭宫,等到皇上下了早朝,在一起过来。”
    “不用!”
    轻摇臻首,端木暄道:“你先进去,知会刘姑姑一声,让她把殿里拢的香先熄了。”
    过去几年,太后一直待她不错。
    而且,昨日与太后相见时,她老人家也是打心底里高兴的。
    是以,她猜测,这里面该是有什么误会的。
    “那……奴婢去去就回!”
    紧蹙的眉头并未舒展,迎霜终是点了点头,先行进入大殿之中。
    片刻,刘姑姑同迎霜一前一后出来。
    “奴婢罪该万死,一时疏忽,不晓得哪个该死的奴才,竟自作主张往殿里揽了麝香。”毕恭毕敬的对端木暄福身一礼,刘姑姑面色难看的垂首道:“方才奴婢已然命人熄了香炉,此刻正大开窗户散气,还请娘娘稍等片刻。”
    闻言,端木暄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刘姑姑赶紧起来!”
    微抬了抬手,她轻扶刘姑姑一把。
    刘姑姑过去待她不薄,她自然没有慢待于她的道理。
    垂首,瞥了眼自己的肚子,端木暄苦笑道:“若不是本宫这会儿过来,你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最好不要惊扰了太后。”
    憨然一笑,刘姑姑回道:“太后此刻不在初霞宫里。”
    “嗯?!”
    端木暄的眉心,再次轻皱。
    她来这里,是奉了太后的旨意。
    合着太后这会儿,便该在初霞宫里。
    “今日齐王殿下和齐王妃离宫,太后由长公主陪着,去给他们送行了。”抬眸,又对端木暄笑了笑,刘姑姑补充道:“太后临走时说了,若娘娘到了,等她回来便是。”
    “皇姐进宫了么?”
    对刘姑姑微微颔首,端木暄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靥。
    想来,她大约猜到,在初霞宫里拢上麝香的人是谁了!
    她是初霞宫出去的人。
    此刻回来,初霞宫里的人,该都知道她是身怀有孕的。
    既是如此,谁敢在明知她会来的情况下,还胆大包天的拢上麝香呢?
    恐怕,这个人,也唯有刚刚进宫的长公主了。
    轻点了点头,刘姑姑转念一想,心下似是猜到了什么。
    脸上,仍是笑意盈盈的,她如实回道:“长公主殿下是今早入宫的,不久前,荣昌曾来禀过太后,要回王府去接回府里的女眷,过不了多久,她们进了宫,便会直接过来与太后请安!”
    “去送齐王夫妇了么?”
    兀自低喃一声,端木暄眉心轻颦,抬头眺望蔚蓝天际。
    此刻,她的心底,不禁暗生感叹!
    不久之前,这里,还是属于他们的。
    可此刻,却已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地。
    如此想来,世间一切,果真是世事无常!
    想到,过不了多久,阮寒儿会来,仇婉若也会来。
    再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赫连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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