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顾琛在西藏没住多久就被送回到本市一家医院里,是秦颂找的人。
    顾家人在孙芸芸身边前拥后簇,至始至终就管过顾琛死活。
    连秦颂在飞机上都忍不住感叹的说起顾琛小时候,有一次过年,顾老爷子在外宿了一晚,惹顾磊他妈勃然大怒,抓着顾琛胳膊,把他带到那种没人看守的那种野墓地去,第二天下午才想起找人把他带回来。
    “说到底顾琛这小子也不是没感情,他怕啊。”
    秦颂感叹完没多说,裹着我的手靠在背倚上睡了。
    我回家后把u盘里的资料清空销毁,再把u盘带回去还给顾琛。
    恰好在病房门口看见个女人身影,刘怡恩半趴在顾琛病床边上,顾琛手掌抚着她长发。温柔的,轻轻的。
    刘怡恩半掩着脸,等我推门而进,她突然直了身体,眼泪跟着掉下来。
    她过来拉我。着急问我有没有出事,手腕挂着造型简单的鸡血藤,是顾琛精心挑过的那根。
    顾琛一直都带在身上,他当时就做好不回西藏旅馆的准备。
    “我没事,我过来是还点东西。”
    我把u盘大方递给顾琛。刘怡恩扫了眼,吞吐的说她要去洗点水果再回来。
    病房里就我跟顾琛对视,他溢满温柔的眼神逐渐转冷。
    我多看他两眼,就笑出了声,“顾琛,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可能做不到了,不为别的,你早晚会栽,我靠不到你。”
    “那你想靠谁?秦颂?”他讥笑着。嘴唇起了白皮,唇面毫无血色,让他老了很多岁,“你就这么自信自己能吸引秦颂注意?当初我推给他点好处,让他多跟你周旋。当时我那侄子缠我缠得紧,我没办法脱身做事,那时候他注意力就转到你身上去了。”
    我指尖冰凉,呼吸发紧。
    要不是秦颂对我注意太甚,温白也不至于对我处处下着死手。
    原来兜兜转转后的一切,都是看似不感兴趣的顾琛画下的起点。
    “秦颂是不利用女人,但他玩儿女人,多玩一个不多,又有好处。”他说得风淡云轻,在阐述他回忆里的秦颂。
    他跟秦颂相处比我久,他更了解秦颂为人。
    “你陷进去了?呵,真蠢的脑子。”
    我突然很厌恶,不想听下去。
    把u盘放他床边柜上,我出门时撞见刘怡恩讶异眼神,冲她笑笑就离开病房。
    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刘怡恩是顾琛这么大个死穴却好好存在至今。是没人对她出手?
    不是。刘怡恩自己就是把比顾琛还要锋利的尖刀,隐于暗处,关键时致命。
    刘怡恩能安然无恙到现在,掌心得沾了多少血,也肯定会到最后,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毁了顾琛。
    这次西藏闹得如此她都没动作,是不想还是没到时候?
    顾琛成不了我靠山,至少我能靠他时间不久。
    秦颂期间打了几次电话给我,约我出去哪哪,他找的很有意思的地方,我胡乱借口说自己要上班,下班还去接我妈,就稍稍推开了。
    他不是听不出我话里的推诿,倒没多说什么。
    我知道这样暂时逃避不太好,但我需要点消化时间。
    孙芸芸回市里。也要去看顾琛,她拉了我好多次,我都拒绝了,后来她挂电话时嘟囔,你要不陪我。我找秦颂去。
    我才喊她定好时间。
    在车上我问孙芸芸,她上次事发后都怎么样了,她耸耸肩,“顾家老找人在我旁边守着,我都说了,绑架跟他们没关系,我爸知道不会怎么样,他们不信。”
    我苦笑,这孙芸芸脑子的确太直,考虑问题太浅层。难怪顾老爷子派人跟着她。护她安全不说,更监视她一举一动。
    这次事情后顾家重创,更需要赶紧抓住孙家这条绳翻身,不然他们半年多前,就白支开顾琛去俄罗斯项目上那么久。
    到病房后是孙芸芸自己进去的。我在门外等她,差不多十几分钟后孙芸芸出来,疑惑的问我里面的女人是谁,我突然讶异,说可能是顾琛的一个朋友,她皱了皱眉峰,“怎么感觉她不太喜欢他。”
    我努力弄清孙芸芸话里指的是谁,才确定只有一种可能,又试探性的问,“你说那女的不喜欢顾琛?”
    “是啊。她看他的眼神有点凶。”
    眼神……凶?
    孙木兰说的我一百个不同意,刘怡恩哪有直白的暴露过自己感情的时候。
    兴许是她看错。
    这次顾琛设局的最终结果,牵扯的还有秦颂,孙芸芸说秦颂也来了,她也要感谢秦颂,于是叫上我作陪,一块去秦颂会所楼下的咖啡厅里,等了一阵秦颂过来,大方的坐在孙芸芸对面位置上。
    单手托着腮,好奇的打量孙芸芸。“你是成天没事儿啊,不去驻守祖国边疆保卫和平?”
    孙芸芸一本正经的回,“现在还用不上我,如果有突发情况,我随时待命。”
    这种三人的聚会的确尴尬,再加上秦颂故意主动把话题都抛孙芸芸身上,两人你来我回的。孙芸芸偶尔想理下我,秦颂又不着痕迹的把话题拉回去。
    继续跟孙芸芸一对一的说,全当我是空气。
    我感觉到讶异,匆匆去了趟厕所才好点,回来后孙芸芸就说要走,秦颂把我们送到门口,面朝着孙芸芸方向,手却朝我胳膊抓了过来。
    他微笑着跟孙芸芸道别。等车尾渐渐离远,眼睛里的笑意慢慢的也散了,他松开我手后给自己点了根烟。
    “你气吗?”秦颂咬着烟,冷不丁的问。
    我纳闷,没懂他意思。
    “老子这样故意不理你,你气不气?”
    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是在怪我吗?
    他突然手掌伸过来,扣住我下巴,冷漠的瞪我,“你别给老子来欲擒故纵这套啊,对老子没用!”
    我心口一痛,又笑出声音来,“对你没用。那你气什么?”
    “老子哪气了啊,你说说,老子哪气了?”他来掐我脸,手劲比以前重了不少,痛得我急着眼睛眼泪都快飙出来,结果秦颂闷着声说,“阿姨是不是给你介绍对象了?”
    我听完一愣,他又呲牙道,“我那天看见了!”
    我挺尴尬的,的确有两次。我妈经常有意无意的跟我提中老年中心的几家儿子不错,年轻有为,也踏实,刚好有一次我去接她,在门口跟其中一个叔叔的儿子碰见。互相打过招呼,对方问我要了电话,当我妈面,我也不好不给。
    倒是回来后联系的也不多,我没放心里去。也快忘了这事。
    秦颂又警告我好几句,对着我耳根子一直唠叨,像老妈子,到他开车送我回楼下,还在就这事继续抓着不放。我无奈的问他能不能行,他也干脆,说不能。
    好不容易能上楼,他却突然跟上来,喊了我一声。“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我后背一僵,又埋下头在包包里翻找钥匙,直听他在不远处叹声气,“应该是听顾琛那小子说的吧。”
    我一直都想问秦颂的,我想听他怎么说。但自己想了几番后,又觉得太可笑,明明是过去事,在意什么。
    就想这么过去了。
    但秦颂主动提,又这么坦荡,我反倒心虚了点,不知道怎么回。
    他也没再说,等我回家关上大门后,我妈正在准备晚饭,她问我慌什么,我摇头说没有。
    没过几天,叶九火急火燎的来我家找我,到我床边上一屁股坐下,笑意全散在脸上,像挂了层蜜。
    她说,“我怀孕了,老板,我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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