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还是带我见了律师,我咨询的第一句话就是能不能跟汪文离婚。
    律师回说,如果汪文这次事件定了性,确定是主观性运输贩毒,就可以向法院申诉离婚。
    刚听见时突然发懵,醒悟后又确定没听错。
    曾经这问题我问过很多遍,次次碰壁。
    我绝望放弃过,也想躲要藏。咬着牙关坚持到现在,可真难啊。
    终于听到有人说可以。初初还真以为是场梦。
    想来汪文蹲号子跟我干系不小,就问律师他还要在看守所待多长时间才判刑。
    律师说。因为要走程序,大概需要三五个月。
    “三五个月啊,都过完年了。”我心里感叹的话不禁脱口而出。
    “没错,又是崭新的一年。”
    真希望这样。
    要问的就差不多了,律师离开时跟我握手,礼貌微笑着预祝我新年快乐。
    秦颂还没送我回去,就接到个电话,他应了两声,打了方向盘,掉头去另个方向。
    我问他去哪。他唏嘘道,“你把人害成那样,找你兴师问罪来了。”
    我摸了摸鼻子。是大顾总啊。
    顾氏在年关时遇上这烂摊子事,大顾总不找我麻烦只可能因为暂时没空。
    “后悔了啊。”秦颂打趣的故意又加快车速。
    我看向窗外,灯红酒绿。
    “能离婚,掉层皮我都乐意。”
    秦颂哈哈大笑,“掉层皮就能放过你就好咯。”
    秦颂的话像寒流窜过,我不禁握了握拳头。
    见到顾磊,他与往常没多大区别,不严自威的脸,叼着根雪茄,见我们时,先慢条斯理的夹着雪茄,抖掉烟灰,等近了,才故作站起相迎的姿态。
    “小秦啊,大老远的叫你过来,不会不方便吧,这新到货了两根雪茄,我抽着味道不错,知道你是行家,就想也让你尝尝。”
    “行啊,顾总老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是这个?”
    秦颂大摇大摆的坐到顾磊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往后背上一仰,再支着胳膊放扶手上。
    后面女人手法老道,45°角凑火焰上炙烧,稍微旋动几下,雪茄头没离火焰,秦颂凑上去,轻柔吸用。
    享受完,秦颂啧啧称叹,直夸顾磊好眼光。
    顾磊嗤笑两声,“我要是眼光好。就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我坐于秦颂左手边,离顾磊远。他忽高忽低的声线,分明话里有话。
    “哪儿的话,有顾总看走眼的人,那肯定太特别,说不定顾总再多看看,又顺眼了。”
    “哎,不强求。”
    顾磊的语气听得我心都紧了。
    闹出这么大的事,秦颂一定听说。顾磊明面上叫他,实际是让秦颂交人。
    雪茄抽到一半,顾磊招了招手,身后的女人递出一个扁木盒子,打开盒盖,露出一排新雪茄。
    “这玩意小秦你带回去抽,要是喜欢。我下次多给你带两盒。”
    盖好盖,雪茄盒被递到秦颂手边。秦颂笑着,没接。
    “怎么,小秦看不上眼?”
    “没有没有,”秦颂一脸坦荡,“最近准备生个小孩儿玩儿,没办法,我爸年纪大,催着抱孙子,可不敢在家抽烟。”
    顾磊脸色阴晴不定,忍了好久才问,“小秦有对象了,是好事,下次带出来见见。”
    “顾总,您这不是见着了么。”
    秦颂在指我。顾磊在审视我。顿时我像被摆开在台面上供人观赏。
    我能听得出来,顾磊肯定更懂。他送雪茄,是管秦颂要人。可秦颂不接,反而把我往身边拉,是在保我。
    秦颂这么跟顾磊对着干。顾磊怎么能罢休。
    只是这一次测过秦颂态度,才想下一次的应对罢。
    回去的车上我正发神,秦颂突然大声“喂”了句,吓我一跳。
    秦颂哈哈大笑。
    这种低级的恶趣味总能让秦颂笑出声,真幼稚。
    “你放心,最近顾磊肯定忙着给自己洗白,顶头上的老头已经对他非常失望了,这时候顾磊再干不出点成绩,顾老头说不定就把家业传给顾琛了。但是嘛……不那么容易。”
    秦颂说,顾磊小时候也闹腾,嘴甜,从小逗得大人乐呵直笑。这种小孩儿谁不喜欢。
    反倒是顾琛,每天说不上两三句话,顾老头看久了也烦。
    谁天天忙完回家想贴冷脸。
    说到底,轮资历。顾琛虽然比顾磊小很多,但大有超过他的趋势。家业给顾琛,是最获利的途径。
    可顾磊身份地位在,顾老头还会给他机会,只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握住。
    听秦颂话里意思,只要他不交人,顾磊也暂时没闲心动我。算缓口气。
    到过年放假前,我跟我妈通过电话,确定过年会回老家,提前订好回家的车票。回房间收拾东西,硬拉着叶九跟我一起回去。
    “老板,我不去,我就家里待几天,等你回来。”
    “不行。你一个人在我不放心,收拾跟我走就是了,其他的你别管。”
    叶九跟宋景辉摊牌后,宋景辉消了声,再没出现过。
    叶九偶尔也提到他。就是笑笑在说,这人还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道在干嘛。
    可她明明有宋景辉电话,也没敢打一个。
    一路颠簸四五个小时才到地方,我妈过来接的我们,早就给我和叶九收拾出一间屋子,忙问叶九被子够不够。
    村里几个亲戚都来了,一大桌人坐得满,气氛热热闹闹的,我妈回来后都跟亲戚通了气。期间没人再提汪文。
    我想久了他们总会忘记汪文这名字,我也是一样。
    散场完回屋,叶九蹲在角落,从行李箱里一件一件的理衣服,她小小声的感叹,“过年是这么过的啊。”
    像挤了整颗柠檬进心里,酸得心肝发疼。
    渐渐叶九习惯了这热闹气氛,两三天后跟亲戚相处竟比我还亲。
    我打趣说她是不是爱上这里生活了,她脸上表情动了动。
    “要是能一直留这也好啊。”
    伴着鞭炮声响的新年正过时,各种各样的短信堆信箱里狂轰乱炸,条条都透着喜庆。
    我甚至还收到一条温白来的彩信,里面一张图片,是他对着镜头微笑自拍,背后还入镜个人影。
    一看身形就是秦颂,他好像还瘦了。剪短了点头发,显得更干净硬朗。
    虽然我并没看到他正脸,好几天没见过了。
    我随手想把温白的示威彩信删除,但连点了两下,又临时放弃了。
    顾琛是肯定不会做群发短信这种无聊事的人。我倒是收到郭昊和刘怡恩的祝福,我都用心回了。
    除夕噼里啪啦的刚过完,正月初一刚起早,就见村西头某家刘姓男人直端端的正坐在客厅沙发上。
    我妈在他旁边,说话的表情不太对劲。我走过去看情况。见我进来,我妈赶紧给我使眼色要我先出去,还没问上话,刘男人直接走过来,紧张的搓着双手。说了一大堆话。
    我很小的时候就离了村,不太能听懂当地方言,可还是从他话里捡几个片段听,也明白他意思。
    他今年三十二,一直没上结婚。听说我刚离,就想来谈谈条件,看合适不合适。
    他意思是,既然我都是二婚了,也别挑,他这样的能凑合过日子,问我行不行。
    我气的发笑,但面前又是我妈同村村友,我不好把话说重了,只能委婉告诉他,我还没再结婚的意思。
    那人没想到我直接,圆着眼珠子上下打量我好几眼,他问我到底要啥条件。
    我倒是被问住了。汪文是我初恋,闹到现在都快离婚了,好像还没弄明白感情这回事,好像这东西,还没住进过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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