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笙在秀丽河山,看到宋喜的车子定位也在这条街上,就在对面。她身边最少有两拨人跟着,他没有那么不放心,正常应酬,就是偶尔习惯性的看一眼手机,发现她始终在一个位置。
    饭局结束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元宝负责后续安排,乔治笙则出门直奔对街,进了那家咖啡厅。
    当他推开包间房门之际,本以为会看到正在休闲娱乐的宋喜,岂料他看到坐在桌边,一手翻书,另一手正在揪头发的宋喜。
    宋喜也没想到有人会不请自入,咻的转头,眼带防备,当她看到乔治笙那张熟悉的面孔时,马上神情一变,手指从头发中抽走,紧接着起身说:“你忙完了?”
    乔治笙走到桌边一看,吃的都没怎么动,满桌子铺开的资料跟书籍,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他面色淡淡的说:“你要考什么?”
    宋喜也坐下,很轻的叹了口气,道:“定职称考试,要准备论文。”
    乔治笙很随意的问:“你也会担心考试?”
    宋喜回道:“考试我不怕,关键写论文就很麻烦了,以前有过的不能写,必须要研究新课题新方向,我平时都在临床,真搞不来学术这一套。”
    乔治笙说:“写个新的不就得了?”
    宋喜本就被论文磨得心焦,听他云淡风轻的口吻,差一点儿就炸庙了,不过对上他那张冰山禁欲系的冷淡面孔,她的火还是老老实实的憋在心里,可嘴上还是不免抱怨:“哪有那么多新课题好研究?更何况是我们公立医院,一切都以‘稳’为重中之重,说句不好听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什么新的东西都要等到其他地方开始普及,确定万无一失,我们才会开始投入。”
    乔治笙面不改色,淡淡的口吻道:“那还写什么?”
    言外之意就是结果都定了,何必庸人自扰?
    宋喜抿着好看的唇瓣,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微笑着回道:“我想为人类医学史做点儿贡献。”
    瞧她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乔治笙瞥了她一眼:“这儿没别人,我也不会转达给你们院长听,用不着这么虚伪。”
    宋喜脸上笑容依旧好看,不敢太讽刺,只敢试探性的带着两分挑衅的口吻回道:“想升职,想加薪。”
    乔治笙眼底滑过一抹意料之中,随即不冷不热的说:“都是滚滚红尘里摸爬滚打的人,就别装什么不食人间烟火了。”
    他这话带着几分揶揄之意,宋喜却不跟他正面死扛,反而拿起笔,认真的在本子上一通写,乔治笙随意瞄了一眼,发现她把他的话记下来了。
    黑色的瞳孔中带着警惕跟防备,乔治笙问:“干嘛?”
    宋喜低头,边写边回:“我准备把这话拿给我们院长看看,没准儿他跟我一样,忽然就茅塞顿开,不用我也论文,也能给我升职加薪。”
    闻言,乔治笙心底说不出是生气还是高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跟他硬碰硬了,他猜得到原因,可却奇异的受用。
    宋喜拿起饮料喝了一口,瞥见盘中橙色蛋糕,她抬眼对乔治笙道:“这个蛋糕挺好吃,是橘子味儿的,你想吃吗?我再帮你点一个。”
    意外的是,乔治笙没说不吃,也没指使她出去拿,而是抬起手,直接拿着旁边的新勺子,在她没碰过的蛋糕上,舀了一勺下来,放进嘴里。
    宋喜见状,心底莫名的就动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即便两人一个吃头一个吃尾,勺子用的也不是一个。
    乔治笙吃了一口,应该是觉着不错,所以整个盘子拿到自己面前,微垂着视线吃起来。
    他进门后也没说要走,宋喜又不好意思直勾勾的盯着他吃东西,只好别开视线,拿起书本继续看。
    中途小狼狗走到乔治笙脚边,鼻子凑近他的裤管,闻了闻,然后原地蜷起来,明明是狗,却像猫一样撒娇。
    乔治笙随手拿起一颗草莓,弯腰喂给它,它闻了闻,没吃,乔治笙又把草莓放回盘中,过了会儿,他语气很淡的说道:“别假模假式的装好学生,写不出来就说写不出来。”
    说着,果盘往她面前一摆,“吃光,补补脑子。”
    宋喜当即抬头回道:“我看见你喂狗了。”
    狗不吃的东西,回头推给她吃,他心眼儿是有多坏?
    看到她眼中的敢怒不敢言,乔治笙当场回道:“你也给我和狗吃一样的东西,我说什么了?”
    想到昨晚的疙瘩汤,宋喜一时语塞,顿了顿才道:“你们又不是一个碗。”
    乔治笙冷眼瞧着她,宋喜悻悻的别开视线,伸手拿了颗车厘子吃。
    乔治笙说:“吃草莓。”
    宋喜看到草莓还剩下两颗,但她记不得哪一颗是他给狗吃过的,所以摇摇头,“不用了,我吃别的就行。”
    乔治笙说:“别客气,我买单。”
    宋喜还是摇头,“你别客气,你吃,我买单。”
    他又用眼神威胁她,宋喜想着这次不能退缩,不然以后他都敢威胁她吃狗粮。
    想着,她忽然抬手把两颗草莓拿起来,在桌下倒了几回手,又把两只手都放在桌上,看着他道:“你先选。”
    乔治笙瞄了眼她两只虚握的拳头,面不改色,淡淡道:“右边。”
    闻言,宋喜止不住心底一喜,马上摊开掌心,把草莓递给他。
    乔治笙不接,眼底很快的划过一抹促狭,薄唇开启,出声道:“你吃。”
    宋喜有些急,“你选的。”
    乔治笙说:“你又没说谁选的谁吃。”
    他刚才不过随便试探一下,当他选中右手的时候,宋喜分明是得意洋洋。
    被他噎了一下,宋喜也怪自己没说清楚,微垂着视线,她迟疑着到底要不要吃。
    乔治笙坐在对面,慢条斯理的吃着蛋糕,眼皮都没抬一下,嘴上说着:“做人,愿赌就要服输。”
    宋喜脸上笑嘻嘻,心底妈卖批。没想到他这么老奸巨猾,她还以为他难得的好心情,肯跟她讲这么多话,感情都是套路!
    吃就吃,买个教训。
    余光瞥见宋喜把草莓放进嘴里,乔治笙眼底终于流露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