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匪如这话说完,黄泽修笑了,重复颜匪如的话,笑的十分不屑。“跟着我们?”
    “呵。”
    笑的不屑又轻佻。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池琛久了的,哪个不沾点池琛脾气。黄泽修这般不屑的笑,像极了池琛,挑眉也像。
    “你跟着我们当拖油瓶吗?”
    毒言毒语,毫不吝啬。
    颜匪如语塞。
    “我……我……”巨贞纵弟。
    我看颜匪如也是什么都不能做,救他不过一念之间。但他说跟我们,也是情理之中,如今他奶奶死去,他无依无靠,当日若非池琛回来,我也不知道该去哪,结果最后的最后,我还是走了。让苏小白带去了郑家,演了三个月的戏……但池琛说过,他身边不需要废物,我们也不缺人手。那厢儿黄泽修冷哼,“你什么你?”颜匪如脸颊急得绯红,那病态红。惹人怜。
    我拧眉看黄泽修。
    约是错觉,我感觉黄泽修对颜匪如有敌意,敌意从何而来我且还不知。
    从前,池琛不在,各路妖孽登场。此刻只有黄泽修。这厮神态高傲至极,我道:“行了,别为难他了,有斗嘴功夫,不如想个办法,把他送到安全地方。”
    我说完后,拧眉,颜匪如是安全了,我这院子可能保不住了。依照这院子里几个人的秉性,我估计,到时我们走了,他们肯定把这里砸了、烧了。
    说实话。我很舍不得这里,这里有太多我和池琛的记忆。第一次在月下,隔了一步之遥,他出现在我身后。第一次在这里,写下矫情血书,决定离开他远走。第一次在这里,他月下备萝卜,给我醉酒后表白……
    还有太多,来不及细数,也包括昨日下棋。那边儿颜匪如颇有些痛苦的捏着拳,“是,我是没用,把你们连累了。”
    低眸间,那长睫毛低垂,嘴角肿着,苍白的面。肿起的红唇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他吃力的扶着胳膊坐起来。他另侧胳膊处伤了,可能是被枪打的,手捂着。骨节分明的白指缝里流下鲜红的血。
    那边儿黄泽修冷声斥道:“知道你还跑过来!”
    “我现在就走。”他似乎憋着一口气,挣扎站起来。却又倒下去,“啊嗯。”一声低弱的呼,被牙关紧紧锁住。温柔如水眸,无力扫过他周围倒下的人,然后有摇头,“罢了,这些人醒来时,势必会把先生你这里一把火烧干净,我在这儿等他们醒,跟他们走。”说罢抬眸看我,水眸清澈,嘴角含笑。
    “先生,如果这辈子还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们。”
    黄泽修没作声,只别开脸。
    “不需要报答,你爱哪儿哪儿去,还不把他们丢出去!”黄泽修指挥飞僵,身上不知何时又换了粉白的袍子。
    “够了。”我环顾四周倒下的人走过去。
    “你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他们既然知道,丢出去也必然不会放过这里。”我话没说完,却是被黄泽修打断,“老大不在,我说了算!”
    黄泽修说完,蹭然一跃就跳起来,把那几个人一拎,就跳起消失在墙头外……
    地上就剩下颜匪如。这个和我境遇一般的男子。
    “先起来吧。”
    池琛都说没问题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
    “别碰我。你还是让我走吧。”颜匪如说着咬牙起来,晃了两下,倒退好几步才站住,在远处看我,水眸中满是决绝:“我看得出你们不是一般人,我是不配和你们在一起。这不是自嘲也不是嘲讽你们,这是事实。放心吧,天大地大,总有我颜匪如的容身之所。谢谢你救我两次,他日若还能相遇,我定报答。”
    颜匪如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一瘸一拐,踉踉跄跄。我拧眉目送他出门,没去追。
    这几个追他的都已经被黄泽修带走,我估计他能走很远,希望他以后不要被抓到吧……
    院内四个飞僵还在,又分立四方。
    我回去洗了手换了衣服,去看池琛。池琛这会儿睡得安稳,全然没有素日里冷漠。
    魃之容倾城,睡着时的毫无防备和安详神态叫人看了就心里很是舒适。
    抬手抚上他脸颊,诸多回忆,浮上心头。
    几次三番的抬起巴掌,却没舍得打下去……
    然后……翻了身打他屁股。
    我也报仇啊。上次洞穴里,拍了我一路屁股,可欢腾。
    这会儿的他安静什么反应都没,我打了好一会儿,玩累了,出去到厨房找了剩饭菜,将就着吃了……
    可黄泽修一直没回来……
    我也不管他,他消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却是半夜时,我听见他回来了。
    压低的咳嗽声响起,可不是黄泽修的。
    “咳咳……”
    “嘶……”
    黄泽修似乎受伤了,我猛然掀了被子下去。
    “别过来!”
    黑暗中,传来黄泽修的声音,带着压抑和痛楚。
    “你怎么了。”我手放在灯开关时,听他一声惊呼,“别开灯!”可他说晚了,空气中一声“嘭”的雾气中,我看见一只身上戳着俩弹孔的黄皮子。
    真是黄皮子。要不是他开口说话声音没变,我可能以为是别的黄鼠狼。
    因为,完全没有白毛了,只有耳朵尖的白毛还在……
    “算了……开就开吧。”
    地上的黄皮子开口,气若游丝的道:“你能帮我取出来么?”
    “取子弹没问题的。”我说罢,迅速去找医药箱,回来时,地上的黄泽修还一动不动,看那浑体赤黄,我道:“你跑哪儿去了?你……你的白毛呢?”
    地上黄泽修声音有些逞强。
    “花不溜湫的,难看!我就变了个颜色!”
    黄泽修明显在撒谎。黄皮子修炼,以白为等级。我想,黄泽修现在的修为怕是散去的差不多了,我没戳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他既然受了伤我只管取出子弹就是,他爱说便说,不爱说,我便不问。
    “好吧,这也挺好看的。”不仅不戳破,还得安慰着。吵架归吵架,却也是队友。
    我将黄泽修轻巧托起来。
    在他龇牙咧嘴中。轻放在桌上,看着那肚皮上的伤口拧了拧眉——
    “这得剃毛。”
    那边儿,黄泽修黑眼睛一闭,催催道:“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