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呼”卷起地上的细微尘埃,我不知道陆九重对梁丘八月是一时赌气,还是怎样……
    但我和池琛不也是从那一个个吻开始心慌意乱?
    犹是今夜。一个倒霉的女鬼,一个碰巧的电梯事故,这些……
    都应是月老或是天赐的姻缘和机会。
    谁能说,现在这种种,不是陆九重和梁丘八月的机会?梁丘八月开始还拘谨,又或许是激动,我若即得不错,她是初吻。
    可等她反应过来,直接抱住了陆九重……
    我目测他们还有好一会儿亲热,猫腰从旁侧悄然爬上车。房车上,池琛旁边留有空位。我立刻钻了过去。他身边很暖。
    可我刚坐下,他就走了。
    我蹙眉看他下去,也跟着下去,原来他是把离尘拽了下去,自己坐上驾驶位。
    也对,池大狮子啊,肯定要把方向盘掌握在自己手里。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
    隔着车窗,他淡淡扫我一眼,我立刻知会。迅速上了副驾……
    外头,传来陆九重大咧咧的声音——
    “行了行了,疯婆娘,我的豆腐都给你吃完了!”陆九重说完后梁丘八月接着道:“没吃完,还有好多呢,以后……我……我还要吃!”
    陆九重啐了句疯婆娘后,我听见离尘也上车。他挺沉默。我看出他对梁丘八月有感情,自己心爱的小师妹,终于圆满和掌门人在一起……他应该是难过又开心。
    继而我想通了。
    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陆九重和他是同路人。
    不经意间抬眸从后视镜里看见了陆九重的眼,他星眸底的痛色和脸上张扬的笑,极为不搭。但他迅速转过脸去,从抽屉里拿出扑克——
    “二尘,打牌不?”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离尘微微一怔,继而点头。“好。”
    很快那后头就响起陆九重的啐骂声:“草!牌运这么好?”
    我淡淡扫一眼陆九重手里没出的双王。大善人,又在乐善好施,让人情场失意,赌场得意……那边儿离尘不客气的伸出手:“掏钱掏钱!”
    陆九重直接把钱包都甩了出去:“草!老子和你玩个大的!”
    “大师兄没事!我还有小金库……”
    梁丘八月现在眼中怕是只有陆九重了,就好像——
    我眼里只有池琛。
    看他们玩嗨起来,我不再看他们,看着前头。
    一条大路,笔直朝着前方。
    佛曰,人生八苦,我本以为韩祁白转世投胎离去后,我会难过一辈子,却原来,我只难受了一阵子。我也曾痛苦过,觉得自己背叛自己的感情,背叛韩祁白。
    可是,想到韩祁白之前给池琛下跪……
    他应该是早知道。自己会被红叶利用……
    我所能做的就是努力幸福。
    绝不让亲者痛,仇者快。
    红叶那个疯子,如果真是陆九重说的毁容男。
    那么……我只能在心底默哀。纵引池技。
    池琛默然开着车,我扫了他一眼,心底满满都是安定。
    后头,陆九重赢回一大笔,若总输,就露出破绽了……
    车行驶在路上,我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外头的夜色——
    如果说,这趟旅途注定艰辛,那我也一定会笑着走完全程,只要池琛一直陪着我。
    千句万句海誓山盟,都敌不过一句我会一直陪着你。
    唯一可惜的是,我没看见池琛的笑,想到池琛在电梯里笑那么长时间,而我一个都没看见就觉得遗憾。
    天知道,黑暗中,那笑声多动听!不过,我皱起眉,看着池琛冷毅的侧脸,想不明白池琛当时为什么笑。
    因为我被冰住?还是他提早知道我会因为转蛊而承认喜欢他?
    现在闲下来,我仔细推敲着他当时的话。
    应是后者。
    可我喜欢他,他高兴么?
    我不禁又看了他一眼,他还是面无表情,只看着前方。
    后头还在嗨,池琛还在继续漠然,两抹景色,美不胜收。
    我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
    就这样吧,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就算不戳破窗户纸也没什么……
    我不在乎誓言,我已经听韩祁白对别的女人说太多了,我只要——我和池琛在一起。
    不过,我们都亲了那么多次了,每次不是黑水就是黑房,这次还是黑电梯!
    天知道,我多想看池王八吻的情迷意乱时,是什么表情。
    第一次蛇蛊时,我还完全没经验,全程闭着眼……现在想想很后悔。
    我就不信,刚才我都对池琛“那样”了,他真能如他语气那般,淡漠又无动于衷!
    一想到池琛那张高傲的脸上,洋溢着风情万种的笑,我的心就控制不住的加速。
    怎么形容呢?就好比,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初心小和尚,面上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转眼却在床上撩开袈裟,声声温柔喊着“小羽羽”,面色潮红一样。
    池琛若是笑起来,那种冲击力,反差感,也足以震撼人心!
    在我与脑袋里自行勾勒出池琛当时轻笑着吻我唇的妖冶模样,我鼻子突然有些发热。
    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流了下来。
    我微微一怔,抬手抹了抹——
    “草。”我看着手指头上红色的血,嘴角抽了抽我看初心都没流鼻血,竟然为池琛流鼻血了……
    正巧后头,梁丘八月递给我一个洗干净的红苹果,把我吓一跳。
    我赶紧缩回那只抹鼻子的手,顺便用袖子挡住自己鼻子,用另一只手接过,下意识的先把苹果递给池琛,才发现池琛一直没吃东西。
    池琛冷冷开口道:“拿滚。”
    我皱起眉:“你不饿?你就一直没吃东西的!”
    那后头,陆九重给我解释道:“他吃过尸气后,不需要再吃别的东西。对二!哈哈哈,老子还剩两张牌了!”
    尸气?我想起他脸上疤痕复原,相处那么久,我都没有感觉到任何死人气,看来,是我道行太浅了……我“哦”了一声后,不想再对陆九重说“谢谢”什么的,太生分。
    那厢儿,池琛哼了一声,顾自拿烟,开了窗。
    窗外,“呼啦啦”的裹进来凉风。
    后头传来陆九重骂声——
    “草!牌被吹乱了!你敢不敢打声招呼!”
    池琛无视之。
    离尘似乎赢了不少钱,连带心情也好了。
    “哈哈哈,那怎么办啊,掌门人。”
    我陡然间想起,在不久前,也有过这样的拉风。那时候,陆九重来了杭州,池琛要送我回家,结果我在高架桥上和他抢方向盘,双双落了水……
    回忆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啃一口香脆的苹果,后头陆九重一推牌道——
    “不玩了!池琛!找个电台听听音乐,气氛搞起来啊……”
    池琛将烟扔了,真去开了电台,顺便还关了窗,因为外头下雨了。
    “噼里啪啦”的雨滴不断砸在车顶盖上。
    这样的天气不由得让我想起江城。
    我才打过电话回家,但池琛作为江户川,已经很久没江家,也没有消息,加上木道长又出事……正想着这件事,收音台正巧响起午夜新闻播报——
    “江氏集团与三日前宣布不日倒闭,确切消息称其已被唐氏集团收购……”
    我记得,离家之前我还看到过江家要败的星宿天相。
    池琛若无其事的换个频道。
    陆九重是知道池琛身份的人,他清了清嗓子道:“算了算了,不听了,来来来继续打牌,这次玩梭哈……”
    “大师兄,你的钱包已经空了……”梁丘八月好心提醒着,陆九重直接道:“没关系!佘着,实在不行……”他声音带了三分玩世不恭:“我还有个掌门之位呢!”
    “大师兄!你说什么呢!”梁丘八月声音提高了八度,陆九重没理梁丘八月,我回过头,看见离尘眼睛一亮道:“此话当真?”
    陆九重眼底划过抹戏谑:“自然当真!我可是掌门人!”
    我皱起眉,还没说什么,那厢儿梁丘八月咬牙道:“好!反正不管大师兄你什么样,什么地位,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陆九重怔了怔,低头去摸牌,离尘却是笑了:“放心吧,掌门人非陆大师兄莫属,除了他,谁能胜任……”
    这次,陆九重没说话,旁侧,池琛淡漠的丢了句“蠢蛋”。
    说道掌门人,我才想起一件大事——
    陆九重说,关于困死鬼的书籍,只有掌门人可以看。
    陆九重现在是掌门人,应该可以看那些奇怪的五行符,池琛是困死鬼,可以卜卦。
    我们为什么不测测那个人在哪?
    可我不能问出来,我记得,上次陆九重说过,不要在八月面前提起阿奴。
    况且,阎罗也说——
    因为“天机不可泄露”,所以才要“杀尽所有困死鬼”。
    我也怕给池琛惹来什么杀身之祸……
    三千米还是很快的,池琛下车后我才想起来一件事——
    咱们没铲子……
    但池琛早有所料,咱们根本不要铲子,因为……地上已经有洞。
    我真信这世上有“命运”一说——
    瞧瞧吧……
    下头,又是那三个土夫子。
    又撞上了……
    “哎哟~今儿个货够足啊……”
    “可不是咧!上次遇到那个黄皮子耍俺们……”
    “嘘,这东西邪乎着,喊着喊着就来了……”
    黄皮子……上次还说大仙,我扫了一眼池琛,池琛面无表情的伸出一根利刃,割断了绳子——
    顿时,那下头传来惊声尖叫——
    “我曰他个仙人板板!绳子咋又断了!”
    池琛站起来,依旧是真人不露相。
    在斗下头约只看见两条大长腿。
    但这两条大长腿估计也很熟悉吧?
    果不其然那下头哭爹喊娘——
    “大仙!俺们错了!”
    “俺们打脸……”
    “俺们打脸!”
    “啪啪啪”的纷乱打耳光声音响起。
    但我想池琛这次除了要尸气,应该还要钱……
    果不其然——他目光移转,扫了扫我。
    我顿时一哆嗦,这大半夜的我可不想下去,万一池琛又用尸变玩他们,他们把我推过去怎么办?就算是有惊无险——这今夜还不够惊险?
    那边儿梁丘八月刚扶着陆九重上来。
    我正打算求饶时,池琛突然挪动脚步,朝离尘走过去……
    “怎么了?”离尘还没反应过来时,屁股上多一方大脚印,他被池琛给踹了下去——
    “把下头东西都拿上来。”
    池琛说完后,看向我道:“你在上头接应。”
    这般吩咐完后,转身就走。他难得没把我踹下去,我立刻点头答应,弯腰麻溜的捡地上余下绳子,继而,我感觉到不对劲儿——
    “你去哪?”
    远处,池琛背影颀长,声音冷冽:“少问!”
    我草,都亲亲了,心照不宣了,还跟我装犊子?我一把撂了手里的绳子对梁丘八月和陆九重道了句:“交给你们了!”就追了池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