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玄术伤人,黄铜令牌
    供奉在三清道主像前的古董香炉,因为沾染了香客信徒的愿力,早已由普通的黄铜古物变成了通玄的“法器”。
    香炉是媒介,帝王用过的玉玺则代表了天下权势。
    盛世朝代铸币使用的母钱,则代表了金钱。权和钱,是历朝历代永恒的话题,“天机”绝对不仅是庸俗的权钱,但有人搅动了天机,绝对和金钱权势脱离不了关系。
    老道就是要借用这几样难寻的法器,来寻找到那个扰乱天机的人!
    金属做铸的母钱,违反着物理定律漂浮在水面上。
    老道以银针刺破中指,皆因中指连心,中指指间血方是心头精血,这是在他的精血为原动力,消耗精血在寻找扰乱天机之人呢。
    母钱上的银针,疯狂转动。
    老道口中念念有词,大人物也看得不眨眼。
    周围的光线好像被香炉吞噬般,陡然晦涩不明,头顶悬挂的圆月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随着老道的动作,香炉上空形成了常人肉眼难辨的异样:一道红光从香炉上方升起,冲破昏暗天色的封锁线,直往月星射去。
    月星,就是扰乱天机之人的命星,老道能循着月星的气息,找到那人的踪迹!
    起码,他是这样坚定认为。
    大人物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一时间,摄于诡异凝重的气氛,小观四周竟连秋虫都消声觅迹,静得让人害怕。
    ……
    章则点了三菜一汤。
    甜椒肉丝,炒蘑菇,糖醋鱼,还有韭黄酸汤。
    李兰芯一怔,这些菜正是她喜欢吃的口味,没想到章则还细心记着。
    吃人嘴软,这一餐显然是章则的心意,李兰芯恐怕自己吃完了饭更没法把话说出口,一落座干脆硬着心肠直接道,“章则,你听说学校里最近的流言了吗?”
    章则满心忐忑,等着李兰芯开口说复合,他在脑子里排练了无数次自己应该有的临场反应,哪知兰芯一开口,说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什么流言?”
    章则不是在演戏,分手和失业,已经叫这个一路顺风的天之骄子心力憔悴,哪有闲心去顾及周围人的八卦。
    见他脸上神色不似作伪,李兰芯有些不确定了。
    “就是有关我们分手的流言。章则,我们是成年人了,我认为大家可以处理好分手后的关系,哪怕做不了男女朋友,我们依旧是同班同学……今后也要从事同一个行业,难道真的要做仇人么?”
    人在愤怒时,往往会口不择言。
    李兰芯决定不去计较分手时章则的“胡言乱语”。
    她信任自己的眼光,哪怕两人因为性格背景不合分手,她曾经喜欢上的那个章则,不会是品行低劣的卑鄙小人。
    李兰芯一时想了许多,想到了在图书馆门口遇见章茹那一幕——当时虽然做出了解释,但章茹模棱两可的话还是造成了误会。流言,很可能就是始于图书馆前与章茹的巧遇。
    一个十几岁的朴实乡下姑娘,李兰芯不能以最大的恶意去怀疑章茹是有意为之。
    她把事情经过简单一说,章则脸上愧疚,实则满心失望。
    这是伴随着疯狂的失望情绪,什么狗屁流言,又怎会是小茹的无心之过?原来兰芯不是来找他复合的,而是来问责!
    章则异常愤怒。
    说他有多在意妹妹,肯定没有在意他自己重要。否则他就该把读书的机会留给章茹,自己回乡务农,抗锄头挑粪本该是男人做的事,章则却推到了妹妹身上,可见他的“在意”,异常自私有限。
    但当面对外人时,章茹又被划归在他名下保护。
    按章则的想法,就算他和兰芯成功走向了婚姻,终其一生,大概李兰芯都是外人,章则的母亲和妹妹才是自己人。
    一个外人,要横加指责章家自己人,章则很难做到帮理不帮亲。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愤怒,脸上挤出几分笑容:
    “你放心,我回学校后会解释下的,咱们分手是因为性格不合,金钱和权势掺合进来,真是太庸俗了。”
    章则说的情真意切,由不得兰芯不信。
    “这大概是我们私下单独相处的最后一餐,致我们无悔的青春,也该共饮一杯吧?”
    他十分殷勤给兰芯倒了一杯酒,浅浅一杯,是琥珀色的酒液。
    兰芯连忙摆手,“章则,我不会喝酒!”
    就算会喝,此时的场合,哪里是适合饮酒的?李兰芯读了一肚子书,人可能有些呆,能考上京大,何尝会是傻子。
    “不是酒,是桂花酿,用醪糟和桂花一起酿的,并没多少酒精含量,就图一个意思。”
    琥珀色的液体,果真只有淡淡的酒味。
    章则端起杯子,神情十分执着。
    两人毕竟曾有过彼此钦慕的时光,分手时闹得难看,今天见面后章则却一直礼貌谦和。
    那个李兰芯记忆中的大男孩儿又回来了,她有些触动,不端起了酒杯。
    “那就只喝这一杯吧,让我们一笑泯恩仇!”
    章则的笑容似要溢出眼角,“一笑泯恩仇,干杯。”
    ……
    谭家。
    晚餐虽然精致,菜品到底是什么味道,谭曜压根儿没有吃出来。
    眼瞅着已经六点二十,叫谭曜坐立难安的中秋聚餐总算熬了过去。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品尝月饼,严姨妈刻意安排凌雅楠坐在谭曜身边。
    凌雅楠是在国外长大,不同于国内女孩儿的羞涩,她落落大方在谭曜身边落座。
    倒不是说她对谭曜有意思。
    在国外,贴面礼,吻手礼都十分常见,类似的场合,本来就该年轻人和年轻人住到一起。
    谭曜一想到年轻的华侨姑娘可能是家人安排的相亲对象,那就恨不得脚底抹油消失不见,然而对凌雅楠而言,与谭曜就京城实业投资的讨论,显然要比男女关系更重要。
    一个是心无尘埃,一个是别有心思。
    这样的两个人,能说到一块儿才有鬼了。
    不过谈几句,凌雅楠就有些失望。她不仅感觉到谭家大公子的态度敷衍,更没有发现对方在商业上有什么独特见解。在短暂的接触中,谭曜给凌雅楠的印象,与京城其他*没什么不同。
    凌雅楠失望,也失去了谈话的兴致。
    但她肯定不会表现出来,只是不动声色转移了谈话的对象。
    谭曜不到理他,凌雅楠很快和谭母聊得火热。
    谭母表情柔和,看向自家三姐的目光甚至带着感激。趁着吃饭后收拾餐桌的时间空隙,谭母已经大略了解了凌雅楠的家世背景。
    严姨妈的介绍不掺杂一丝水分。
    外籍华裔的实业二代女,年仅19岁,就读于国际知名学府,是凌家实业的女继承人,负责凌家在国内的第一批意向投资。在外汇紧缺的年代,凌雅楠自然大受欢迎,要不是严姨妈近水楼台先得月,仗着职业背景与对方先结识,这样优秀的一个姑娘,决计不可能先介绍给谭曜。
    严姨妈很满意凌雅楠,谭母也挑不出刺儿。
    想到凌雅楠手里掌握的外汇,就是谭父对她也很感兴趣。
    反正谭曜不准备走仕途,娶了一个外籍华侨的实业二代,对谭家只有好的影响,谭父心里并没有抗拒。
    大家都很满意,唯有两个当事人相互看不上眼。
    凌雅楠还能忍,谭曜却忍不住。
    见“赏月”活动一时半会儿不能结束,看了看手表,谭曜径直站了起来。
    “那啥,我还有点私事,今晚就先下场了……姨妈,姨夫,您们慢慢赏月吧!”
    严姨妈皱眉,凌小姐长得如此漂亮,人也优秀,外甥还不满意,这是要作死呢?
    谭母脸色微沉:“胡闹,有客人在,哪里有你先退场的!有天大的事,也得给我放到一边。”
    谭曜苦着脸,好像被人在胃上重重打了一拳:
    “妈,还真是天大的事。我要是再不走,您未来儿媳妇,说不定就要别人给占便宜了!”
    ……
    香炉上方升起的红光,射入月星。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月星情怀最盛,也是月华最浓的夜晚。红光与月星的气息纠缠,渐渐往西南方向遁去。疯狂转动的银针渐渐平稳,针头牢牢指着红光遁去的方向。
    “果然是在蜀省!”
    老道低语。
    年凯的死亡,应该不是被扰乱天机的人间接影响,玄术既已指明方向,说明那人就在蜀省。
    是扰乱天机的人,直接导致了年凯死亡!那人也大胆,害死了年家的少爷,竟然还敢停留在蜀中地界,那可是年家的大本营。
    “仙师,可是找到了?”
    老道冷笑连连:“不仅是找到了,我还要报月前封蛊之仇!”
    没有目标人物的生辰八字或贴身毛发之物,想要隔着千里距离用玄术攻击显然是无稽之谈。但那扰乱天机之人选中了月星为命,月息最鼎盛的夜晚,那人必将被月华笼罩垂青。
    权利如刀,金钱似剑,老道极想看看,当月华中掺杂了红尘六欲,看那扰乱天机之人,会不会受到反噬!
    ……
    噗通、噗通、噗通。
    宝镜的心,莫名有些不安。
    中秋佳节,她一直心神不宁。
    当心情躁动时,太阴镜总能带给她宁静,宝镜借口端菜,自己躲到了角落中。月光照在太阴镜上,就像照在她身上,沐浴在浓郁的月华中,宝镜似鱼进入水中。
    舒适,舒适……血腥。
    极富有攻击性的气息,猛然灌注到她体内。
    宝镜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她脖子上的黄铜令牌微闪……竟也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