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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中,老皇帝刚痛苦又艰难地用完了午膳便收到了风吟的信。
    “哦?这小子也有求朕办事的时候?”
    老皇帝高兴地差点儿将信从手里飞出去。
    旁边的老太监嘿嘿笑着:“还是陛下英明,老奴瞧了半天也没瞧出风大将军是在求陛下办事的呢。”
    咳咳。
    老皇帝一把用信甩了甩他,哼道:“那是你老眼昏花了,朕明明看到求了,你看你看,这不是求朕了吗?还有这,也求朕了。”
    老太监笑得身子都开始抖了:“是,是,这里都是求,都是求。风大将军难得开口求陛下办一次事,陛下是办还是不办呢?”
    老皇帝一脸兴奋,却拿起了架子:“办?想得美!朕天天在宫里吃糠咽菜,他们在外边却吃香的喝辣的,朕凭什么给他们办!”
    老太监看看桌上的燕窝粥水晶蹄膀,默默地抹了抹冷汗。
    老皇帝一拍桌子,兴奋地喊了起来:“去给他们送封信过去,朕肚子饿的厉害,吃不饱连圣旨都写不动了!”
    咳咳。
    老太监无语又好笑,这么明摆着跟人家讨要吃的真的合适吗?
    正要出门,又听老皇帝嘱咐道:“一定得是宁安亲自做的才行,要是随便找个人糊弄朕,朕就让他们回来给我当御厨!”
    天底下不知多少人日夜期盼着能够进宫当御厨的大好事,到了云舒这里却成了威胁。
    哎,老皇帝默默地叹了口气,想要吃口好的怎么就这么难?
    不过老太监的口谕还没有发出去,就被某人给截了回来。
    柳盼仪迈着大步叉子蹬蹬蹬地进来了,随意地行了个礼道:“陛下,听说我儿媳妇儿要把他们那小村子改成旅游小镇,您知道不?”
    在柳盼仪进门的一瞬间,老皇帝就知道今日这口好的是不可能吃到了。
    他勉强镇定地咽了咽口水,道:“嗯,朕如此英明神武,当然什么都知道。怎么?妹妹这是又来找朕给你儿媳妇儿讨要什么东西了?哼,朕那么多儿子儿媳,也没见给他们送过什么见面礼,你这儿媳妇儿还没见面呢就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茶楼做礼物,怎么,你这还不知道满足?还要跟朕讨东西?”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老皇帝心里可是明明白白的,既然说不过这妹子,索性就先发制人,让柳盼仪无话可说。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柳盼仪的脸皮。
    “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这是嫌我跟您要东西了?你也不想想,咱们年轻的时候到底是谁出面帮你跟嫂子牵线搭桥的?要不是我跟我家相公,嫂子早就成了别人家的嫂子了,哪还能成了您的妻子?这真是过河拆桥啊,我给我家儿媳妇儿讨个旨意都这么难,当年我家相公可是差点儿连命都没了,我差点儿连相公都没了!”
    说着说着,柳盼仪神色戚戚然,仿若哭了一般。
    老皇帝只觉得头都疼了,赶紧给老太监使眼色。
    老太监心领神会,赶紧悄悄出去让小太监去请风鸿桢快些过来救火了。
    柳盼仪余光扫到了悄悄出去的老太监,又开始继续扯旧情了:“我家嫂子若是还活着,肯定不会让我这么可怜巴巴地过来求你,我家嫂子是世上最宽厚最善良的人,对孩子又是最疼爱的,这种小事哪里还用我自己巴巴地过来说?我家嫂子肯定自己就给了旨意让孩子们去做大事了。也就陛下您,还得推三阻四的,一大堆理由信手拈来,随便扯一个就能堵住咱们几个的孩子的嘴了。”
    这些话若是头一次听,或许老皇帝心里还会有些感触。可一听就是二十年,都不带重样儿的,就算跟先皇后感情颇深,老皇帝心里也没多少触动了。
    “你这丫头,就不能换点儿新鲜样儿?每次跟朕讨要东西都是这番说辞。”
    老皇帝不胜其烦,却又不敢跟妹子翻脸,说这些话的时候居然还得时刻陪着小心,生怕一不注意惹了这暴脾气的母老虎,自己都下不来台。
    不过这话还是让柳盼仪越发激动了起来:“什么?陛下你居然嫌弃我这话说得没有新意?啊,我可怜的嫂子,你这才走了几年啊,陛下就嫌弃你了啊!陛下,你若是我亲哥,我肯定扛着大刀砍你这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咳咳,老太监赶紧过来拦着:“夫人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真的不能乱说啊!”
    老皇帝在龙椅上坐的有些不大自在了,扭了扭屁股道:“你每次来找朕讨东西的时候,就是这样,叙旧不成就开始撒泼,朕当初也不知道是不是瞎了眼,怎么就招了你当朕的干妹子!”
    “诶?这话可得说清楚了,我是我家嫂子的干妹子,可不是你的干妹子!”柳盼仪插着腰:“你还说我撒泼?好啊,那我就撒给你看!”
    说着,冲到了皇帝面前,抓着桌上的毛笔就要塞进他手里去:“不就是把云水村改成云水镇吗?怎么就这么难?又不是要你的一片疆域,赶紧的赶紧的,要是耽误了我儿媳妇儿的大事,我这个当婆婆的可心疼死了。”
    被人抓着手去写诏书,全天下恐怕也就只有柳盼仪一个人有这个胆子了。
    “快,赶紧把她给朕拉走!拉走!”老皇帝拎着龙袍就往旁边跑,还没跑两步又被柳盼仪给抓住了衣袖,不依不饶地非要让他把诏书给写了。
    老皇帝急的满头大汗,给老太监使眼色。老太监追了过来,却又不敢真的去拉柳盼仪,只能嘿嘿陪笑着。
    “你这个老东西,还不赶紧把她给拉开!”老皇帝急的直跺脚。
    老太监摸摸自己的脑袋,可怜巴巴地说道:“陛下,老奴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风夫人这一拽啊!”
    他好记的年轻时候自己英勇无畏忠心耿耿地给老皇帝挡着,结果呢?被柳盼仪一把就给拽到了地上,才三十多岁的他为此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呢!
    若是现在再被她扯一下,他这把老骨头估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这个老家伙!真是没用!没用!”老皇帝气得不得了。
    老奴没用,陛下您就有用了?
    老太监嘿嘿一笑,象征性地拽了一下柳盼仪,心里腹诽着,面上却道:“陛下,别着急,风大人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老皇帝眼睛顿时放光,仿佛垂死的人见到了能够起死回生的神医一般。
    柳盼仪哼哼一笑:“又去找我相公?怕什么,我家相公就算是生气了,凭着本夫人的美貌还能摆不平他?明儿早上铁定就不生气了!”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太对劲儿?
    老皇帝老脸通红,想到自己跟先皇后蜜里调油的日子,对柳盼仪是又羡慕又嫉妒。
    正纠结着,门口终于响起风鸿桢的低吼声:“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呢!赶紧松手!松手!”
    老皇帝终于见到“神医”了,伸着手几乎是用万分哀求的声音喊道:“爱卿,爱卿,快把你这母老虎拉走啊!这么大逆不道,赶紧带回家去好好地用家法收拾收拾!”
    咳咳,老太监心里默默地道了声“陛下您保重”,便悄悄地躲到老远去了。
    “母老虎?”柳盼仪瞪圆了眼睛:“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谁家的哥哥说自己的妹妹是母老虎的?”
    老皇帝顿时无语,刚才是谁说不是自己妹妹的?这会儿又开始哥哥妹妹的喊起来了?果然啊,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
    “那个,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家相公自己说的。妹夫,妹夫?你到是说句话啊,赶紧的!”老皇帝使劲朝风鸿桢使眼色。
    不过还未等风鸿桢开口,柳盼仪当先不高兴了,红着眼睛对风鸿桢委屈巴巴地说道:“相公,你,你居然说我是母老虎?我,我,难道我对你不好吗?你就这么说我?”
    看着自家媳妇儿红通通的眼睛,风鸿桢只觉得心都疼了:“媳妇儿,媳妇儿,天地良心,我可没说过这种话啊,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又看向老皇帝,带了几分委屈和凄苦地说道:“陛下,您可不能这么冤枉臣下啊,臣下一心只想着为陛下效忠,事事都以陛下为先,臣下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啊!”
    这感人涕泪的呼号真是人人听而涕泪啊!
    老皇帝却气得内伤,这话明明就是风鸿桢受了气半夜进宫跟他诉苦的时候说的啊,怎么就成了冤枉?什么女人心海底针,惧内的男人的心简直就是海底的一粒沙,更是摸不透!
    “原来是陛下您冤枉我家相公了,我就说相公对我最好了,怎么可能说我是母老虎?”柳盼仪幸福满满:“陛下,您别顾左右而言他,赶紧说我家儿媳妇儿的事,这个手谕你到底是写还是不写啊!”
    说着,又使劲儿拽了拽老皇帝的衣袖,把那狼毫往他手里塞了塞。
    其实给云舒一个旨意也不是多难的事,而且当初他就答应了云舒,只要能带动云水村附近几个村子发展起来,任何条件都能答应。
    别说是给云水村一个旨意了,就是拨些银两过去也是一句话的事。
    可老皇帝心里也不好受啊,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借口能吃云舒做的饭了,难道这么个简单的要求都不能满足他吗?
    老皇帝将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到风鸿桢身上,奈何风鸿桢看看他,又看看自家媳妇儿,说道:“陛下啊,臣下的一颗心您都知道,臣下的处境您更是心知肚明,您就答应了这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请求吧,臣下感激不尽啊!”
    老皇帝心里苦得像是吃了一斤黄连,无语看天,终于将那手谕不情不愿地给写了。
    出得御书房的门,柳盼仪笑盈盈地挎着自家相公的胳膊,道:“相公,还是你有办法,咱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简直就是无往不利战无不胜!以后咱家儿媳妇儿还需要什么东西了,咱俩就继续这么干,好不好?”
    风鸿桢点点头:“好,好,以后还这么做!”
    他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御书房的门,心中很是对不住他“效忠”的老皇帝。
    突然想到了什么,柳盼仪扯了扯自家相公的胳膊:“对了,相公,陛下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说过我是母老虎吗?”
    风鸿桢心猛地一跳,义正言辞道:“这怎么可能!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什么样你也是知道的,我会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吗?这种话自然不是我说的,这是陛下在转移矛盾,你可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
    柳盼仪了然一笑,饶有深意地看着自家相公:“嗯,相公,我相信你,自然不会信陛下说的话了。”
    御书房中,被抛弃了老皇帝一脸哀痛,看着桌上还未来得及撤走的燕窝水晶蹄膀,快要哭了:“想吃口好的怎么就那么难,那么难啊!”
    旨意到达云水村的时候,云舒午睡还没醒过盹来,看到皇帝那大大的印章时更是云里雾里,还以为自己做梦没醒过来呢!
    风吟忍不住笑道:“这下你心意达成,高兴了吧!”
    云舒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感觉到了真实的触感,却依然不敢相信:“我昨天才说的这件事啊,今儿就拿到了旨意!天哪,陛下是有千里眼顺风耳吗?居然这么懂我的心思!”
    风吟嘴角抽了抽,什么叫陛下有千里眼顺风耳,难道当了皇帝就能料事如神了?这事若是没有他哪能这么容易就成了?
    好好地表了表功,风吟也没忘了自家老爹老娘,正想跟云舒讨个香吻的时候,就听她兴奋地说道:“原来是姨母和姨夫亲自出马啊,怪不得能这么快就成了!不行,我得好好地感谢感谢他们才行,嗯,就做个我最擅长的吃食吧!还有皇帝陛下,给个甜头以后想要别的东西才会更容易嘛!”
    被忽略了的风吟:那我就不用谢了嘛?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用砂锅盛着的鱼丸米线被快马送进了京城,一个进了风府,一个进了皇宫。
    面对热气腾腾美味异常的鱼丸米线,老皇帝热泪盈眶:“还是宁安最懂朕的心思啊!去,再把这个给宁安送过去!”
    一道旨意再次快马送回了云水村,或者应该说是云水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