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老太君的这间外花厅不大,但摆设却十分不俗。
    正面设了两张贵妃椅,上面铺了锦椅垫,墙壁悬了一副前朝大家所做的《瑶池宴》。这中间的地上摆了一洋漆花桌,底转圈儿四张南漆面斑竹杌子。
    闵老太君的心肝宝贝疙瘩,一只浑身毛色纯白的哈巴狗儿正慵懒的窝在古铜炉子旁边,听见珠帘?抖动的声音,便懒懒的睁开一只眼睛,见是家里的几个小姑娘,略打了个小哈欠,预备翻身再睡。
    闵芳蕤心里正不痛快,见这死狗装模作样的挡路,想也不想,一脚就踢在了哈巴狗儿的狗肚子上。
    痛的那小家伙陡然一声哀嚎,蹿出去一丈有余。
    闵芳苓吓得大惊失色,赶忙拉住闵芳蕤。
    “二姐姐!”
    闵芳蕤也知道自己刚才太过鲁莽,忙扭头偷瞧里间。
    “几位姑娘,老太太发话来问,刚才这是闹腾什么呢?动静怪大的!”不大会儿,果然从子里走出一人,恰是闵老太君身边的一等大丫头画。
    画的目光落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哈巴狗儿身上,渐渐收敛了笑意。
    闵芳蕤心虚,忙笑道:“没什么,原是芳菲妹妹出门的时候没瞧见,冷不防踩着了小乖乖的尾巴。”
    小乖乖就是那哈巴狗儿的名字。
    谁人不知小乖乖是老太君的宝贝,往日吃的用的,就是寻常的主子也不过如此,现一听二姑娘说这话,画忙变了脸色。
    “四姑娘你怎么......”画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芳菲,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才徐徐道:“老太太若是知道,怕要心疼死!”
    闵芳蕤忙来到画身边,千般好似的挽着画的胳膊,娇滴滴道:“好姐姐,老太太身边这些姐姐里,你最知道疼人,千万帮四妹妹圆过这个谎才好。你也知道,大太太多厉害的人物,万一为这个叫大太太数落四妹妹一通,我们都于心不忍呢!”
    画看了芳菲半晌,才道:“也罢,只是......四姑娘今后千万小心些。”
    画说话,也不理会芳菲,快走两步来至墙角,抱起瑟瑟发抖的小乖乖,转身回了里。
    闵芳苓长舒一口气,与闵芳蕤道:“差点没吓死我!”
    闵芳蕤冷笑:“瞧你这点胆子!”
    她顿了顿,看见从头到尾没有为自己开口辩驳一句的闵芳菲,语带不屑道:“今儿是我承了你的情,不过你可别自以为是,认准了我会报恩与你。说起来......倒是你该谢谢我。”
    闵芳苓忙笑道:“正是,若非二姐姐仗义执言,画姐姐一定不会出面维护四妹妹。”
    芳菲看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说着,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却都是无耻之谈,她心里升起一阵阵讥笑之意。
    这样两个笨蛋,也敢妄想扳倒闵芳华!
    怪不得闵芳华从未将她们放在眼里,视为对手。
    原来不是闵芳华太过大度,太多聪明,而是她的敌人生来就蠢笨异常,别说谋划什么大计策,就是构陷这种小手段,也破绽百出。
    画那样的人精,若连闵芳蕤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亦或分不清,她也不配在闵老太君身边做一等大丫头了。
    而闵芳蕤最无知的就是......
    她以为自己的小恩小惠就能打动画,以为画真会为了她而欺瞒闵老太君。
    殊不知,画的前程都拴在闵老太君身上。
    只有全心全意侍奉闵老太君,画才能熬出头。
    小乖乖是闵老太君的心头宝,小乖乖究竟是被谁伤了,这种答案不言而喻,画一定会如实禀告。
    就在闵芳蕤与闵芳苓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挤兑芳菲的时候,老太太身边另一得宠丫鬟墨棋巧步走了出来。
    “四姑娘......”
    墨棋欠了欠身,闵芳蕤与闵芳苓立即安静来。
    “老太太叫奴婢出来告诉姑娘,小乖乖虽然是她的宠物,可终究也不过就是个畜生。四姑娘没吓到就好,是那小畜生没开眼,挡了四姑娘的路。姑娘千万别想不开,和畜生赌气。”
    墨棋的话虽然是说给芳菲听,但眼神始终落在闵芳蕤身上。
    闵芳苓早吓得不敢抬头看人,瑟缩着肩膀,恨不得立即钻进地缝儿里。
    闵芳蕤脸色难看,此时再傻也该明白,老太太八成是都清楚了。
    闵芳蕤红着眼睛看向芳菲。
    墨棋笑道:“老太太说了,此刻正忙,就不留三位姑娘吃吃茶了。”
    闵老太君了逐客令,这事儿若传出去,她们三人都没好处。
    闵芳蕤顾不得与芳菲纠缠,讪讪的先逃了出去。
    闵芳苓紧随其后,不忘在出门的时候冲芳菲翻个白眼。
    “四姑娘略站站。”墨棋来至将要踏出门口的芳菲身边。
    “老太太已经知道四姑娘受了委屈,有心补偿,便叫奴婢悄悄私问四姑娘一句,姑娘或是想要些什么?不妨开口直说。”
    芳菲心思一动,觉得墨棋这话里有话。
    待凝视墨棋的双眼时,大丫头的眼睛里尽是疏远的笑意。
    芳菲立即叩响警钟。
    近来府里已经有了流言传出,说族中决定推选大姑娘闵芳华参加明年的选秀。
    难道老太太是为这个试探自己的心意?
    她可不想无缘无故卷进这场风波中。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在闵芳华和闵芳蕤眼中势在必得的妃子之位,在她眼里,根本毫无价值可言。
    闵芳菲想到此便笑道:“我刚刚还担心小乖乖的伤势,只要它平安无事,我便心满意足了,并没有什么可求的。”
    墨棋心有不甘,又追问道:“四姑娘可想好了?但凡不过分的请求,老太太多半都会准的。”
    可见芳菲决心坚定,墨棋便不好再强求,只能送她出了大门,独自返回里。
    闵老太君停与妇人的交谈,瞥眼看墨棋:“她求了什么?”
    大姑娘闵芳华也盯着墨棋瞧。
    墨棋笑道:“四姑娘真真是个实在心肠,竟只求小乖乖平安无事。”
    “祖母,四妹妹在诸位姊妹里素来无欲无求,这次明摆着是她受了委屈,虽然不肯开口为自己辩驳,可孙女心里有心弥补一二。”
    闵老太君见嫡长孙女开口,兴致盎然的看向她:“哦?那你预备怎么补偿?”
    “后天便是知府夫人寿日,母亲预备带我去做客。四妹妹将至及笄之年,也该见见外面的世面......”
    闵老太君意味深长笑道:“你有这份胸襟,不枉费祖母对你一番教导。”
    小杌子上的妇人忙陪笑道:“老太太真是好福气!依奴婢看,大姑娘是有后福的人,今后指不定闵家的前程都要寄托在大姑娘身上呢!”
    闵芳华被奉承的心中舒坦,却不敢过多的表现出来,只待瞧见祖母也面带喜色,她这才稍微流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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