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你这么说,更让朕愧疚。”齐皇摇着头苦笑。
    卢子阳向齐皇深施一礼,说:“这次的叛乱死伤近三万的将士,一定得有个交待,臣请求皇上,将萱太妃与十九皇子交于臣。”
    齐皇抬头看着卢子阳,眸中充满悲戚,说::“朕已让萱太妃去皇陵为先皇守墓,永远不得出帝陵,这还不行吗?至于十九弟……”
    齐皇沉默了,母亲犯了错,受到个怎样的处罚都是死有余辜的,他只是不让她死的太凄惨。
    可是十九弟,他还是个孩子,他何罪之有。
    “她们,都得死。”卢子阳沉声说。
    齐皇摇头,说:“母妃她犯了错,朕可交于大司马处置,可是十九弟,他还是不懂事的孩子,他无法选择自己的身世,一切都是大人的错,怎么可以让他一个孩子为大人犯的错,承担后果,这不公平。”
    “皇上,斩草必要除根,不然,等十九皇子长大了,您能保证,他不会因为萱太妃的死而恨您吗?
    若当初依照圣旨让萱太妃陪葬,又何来今天的谋反。”卢子阳说。
    齐皇沉吟不语。
    姬珑玥叹息一声,说:“处死一个不经世事的孩子,这确实不人道。”
    “王妃,你怎么也这样说。”卢子阳微有埋怨的看着姬珑玥说。
    “不行,朕只能交出母妃,十九,他不能死,不管他是父皇的孩子,还是淳亲王的孩子,他都是朕的弟弟,他还那么小,朕绝不能让无辜的他去死,朕以后会把十九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他,他一定会理解朕的所为。”齐皇说。
    “皇上……”
    姬珑玥拉住卢子阳,笑说:“大司马,国法无情,可人是有情的,皇上说的没错,十九皇子是个无辜的孩子,任何人都无权剥夺他的生死,还有,皇上也就十九皇子这么一个亲人了,就把他留下来吧。
    有什么事,不是有你吗,我相信,你绝不会让人做出伤害皇上的事的。”
    卢子阳叹息一声,说:“好吧。”
    “谢谢,谢谢大司马,朕一定好好教导十九弟。”齐皇笑说。
    “那,臣这便把萱太妃带走了。”
    卢子阳说罢,叫来手下将昏迷的萱太妃扶出去,他向齐皇行了一礼,也随之离开。
    齐皇走到门口,虚弱的依在门边,满脸愁苦的看着被带走的萱太妃。
    “她为什么讨厌我,一出生就把我抛弃,我已经很努力的讨好她,为什么,她连是不喜欢我呢?”
    听着齐皇的话,姬珑玥涌上酸楚,她扶着齐皇坐下来。
    她拉过齐皇消瘦的手,柔声说:“不管怎样的情感,都需要朝夕相处培养才会深厚,若不在一起即便是亲生,也会形同陌路。
    就如你一出生就交于先皇后抚养,在你十岁之前,与萱太妃没有一点交集,这种情况下,你们母子情意自然很是寡薄,亦如陌生人。
    而当初萱太妃生下你,把你给了先皇后,我能理解她的做法。她很聪明,她在为你谋得一个光明的未来。
    若她只为自己,她可以抱着你去找先皇后祈求,善良的先皇后应该会劝说先皇给她一个名分,只是这名分会很低,那你便是身份低微的宫婢所生的皇子,豪无前途可言,所以,那时的她,是爱你的,为你做了一个一般母亲都无法做到的决定。”
    “是吗?她真的爱过我吗?”齐皇说。
    “是的,一定是的,只是后来她有了十九皇子,加之你们母子的生疏,让她淡忘了对你的爱。如果父母只有一个孩子,那便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予这唯一的孩子。若是有多个孩子,父母的爱是会出现偏薄的,这也正常,不管她曾经怎样待你,你只记得,是她生下了你,记住这份恩情便好。”姬珑玥就。
    齐皇捂住脸,痛苦的说:“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还要样我,她现在要死了,我,很难过。”
    姬珑玥拍了拍他,说:“你父皇留下的遗诏,那是你父皇已看清了萱太妃,她是会危害到大齐的人,她不可留。
    你身为儿子为母亲挡下那次劫难,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萱太妃犯下如此滔天大错,这已不是你想不想她死,而是大齐再容不下她了。
    你是大齐的皇帝,做什么事都要以大齐的利益为先,等你病好了,你好好与大司马学习治理天下,你要让自己变强,这样你才能保护在意的人。”
    “嗯,我知道了。”齐皇说。
    这时,一个内侍匆忙跑进来,一脸愁苦的说:“皇上,皇上,十九皇子吵闹着要见萱太妃,好多人劝着拦着,皇子都不听,刚刚不小心摔倒昏过去了。”
    齐皇腾的站起,却感觉眼前一黑,身子便向一旁栽过去。
    姬珑玥扶住他,说:“别急,我同你一起去看看。”
    齐皇看着她欣然一笑,两人缓缓走出寝殿。
    乘着轿辇来到萱太妃的宜和宫,直接来到了寝殿。
    姬珑玥先走进内寝,坐于床边拉过十九皇子的小手,为其诊脉。
    齐皇由内侍搀扶着走进来,清瘦的面容上尽是关切与紧张。
    “珑玥姐,十九他怎么样?”
    姬珑玥放开手,抚了抚十九皇子额头上红肿起的大包,说:“听脉象没什么问题,应该是摔到头,有轻微的脑震荡,我给他施几针,就会醒来的。”
    她说罢,便从怀中掏出针包,为十九皇子施针。
    刚下两针,十九皇子身子一颤,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齐皇,立撇开小嘴,想起身。
    “十九皇子不要动,我正在为你施针。”姬珑玥笑说。
    “你滚开,我不要你管,我要皇兄,我要皇兄……”
    十九皇子哭闹着,推打向姬珑玥。
    齐皇抓住十九皇子的手,说:“十九,不许闹,再闹,皇兄要责罚你了。”
    “皇兄要打十九,皇兄也不要十九了,他们,他们刚才说,母妃被抓走了,母妃要被砍头了,皇兄,你救救母妃吧,我不要母妃被砍头……”
    齐皇看着大哭的十九,颓然一声叹息,不知要如何劝哄十九。
    “去把戒尺拿来。”姬珑玥大喊一声。
    正哭闹的十九被姬珑玥这一声叫震得停下了哭声,随之看到内侍将戒尺递到姬珑玥的手上,他满是泪水的眼中盈满惶恐。
    “大胆奴才,我,我是亲王,你敢打我,是,是死罪……”
    他怯怯的说着,身子向后挪着。
    “我是你皇长姐的姐妹,自然也是你的姐姐,你刚才打我,现在又叫我是奴才,你这是目无尊长,把手伸出来。”
    姬珑玥用戒尺点着十九皇子的手。
    “我不,我不要,皇兄,皇兄……救我……”
    他眨着泪眸,眼巴巴看着同样一脸惊惧的齐皇。
    齐皇看着姬珑玥说:“那个,珑玥姐,十九还小,不懂事,以后朕会好好管教他……”
    姬珑玥瞪了齐皇一眼,说:“你不许说话。”
    齐皇看了看一脸求助的十九,无奈的低下头。
    姬珑玥很是严肃的看着十九,说:“你已有十岁,可学过礼记?”
    “学过。”十九皇子小声说。
    “一出言而不敢忘父母,是故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反于身,不辱其身,不羞其亲,可谓孝矣。这句话,你可懂吗?”姬珑玥问。
    “懂。”十九皇子怯声说,低下头,委屈的啜泣着:“我要找母妃,我,我不要母妃死……”
    齐皇看着忍声哭泣的十九,难过之极,他冲过去,抱住十九,说:“不会的,母妃不会死的,十九乖,不哭,不哭……”
    “皇兄,你救救母妃吧,我会听话的,再不骂人打人了,我一定会乖乖的,好不好。”
    十九抱住齐皇,眸中汪泪,可怜巴巴的祈求着。
    泪止不住的溢出眼眶,齐皇深深一声叹息,说:“好,皇兄答应你,不会让母妃死。”
    “谢谢皇兄,皇兄,我想母妃了,我想见母妃,可以吗?”十九皇子哭着说。
    “十九,母妃做了错事,她要接受处罚,母妃会去一个地方,不能在你身边了,不过,皇兄会陪着你的,如果以后你能乖乖的,皇兄会想办法,还你去看母妃。”齐皇说。
    “好,我会乖乖的,那,皇兄何时带我去见母妃啊?”十九皇子问。
    “等你……,等你过了童试,皇兄就带你去。以后,乡试,会试,殿试,每过一次考试,皇兄都会带你去见母妃。”齐皇说。
    “皇兄不许骗我。”十九皇子说。
    “皇兄可是皇上,君无戏言,一言九鼎。”齐皇说。
    “好,那我一定好好学习。”十九皇子说。
    “十九,珑玥姐,也是我们的姐姐,你刚刚对姐姐无礼,你要如何?”齐皇看着十九皇子说。
    十九皇子看向姬珑玥,明亮的眸中带着怯然,他下了床,郑重的向姬珑玥行礼。
    “对不起。”
    姬珑玥笑着抚了抚十九的头,说:“以后要乖,要对你皇兄好,知道吗?”
    “知道了。”十九皇子说。
    “你刚摔倒,脑子受了点伤,我要给你施针,你躺下来吧。”姬珑玥说。
    “哦。”十九皇子很听话的上了床趴下来。
    齐皇说:“十九已经醒了,应该没事了吧?”
    “他这一摔,怕有淤血留在他脑中,施针让血脉疏通一下,可将淤血冲开,不然,他以后会留下后遗症的。”
    姬珑玥说罢,便给十九施针。
    半个时辰后,她终施完针,十九沉沉的睡着。
    齐皇关切的问:“十九他,没事吧?”
    “没事,伤了脑子,是容易嗜睡的,我已施针疏通了血脉,等他醒来就无大碍了。”姬珑玥说着,将针消毒后,收进了怀里。
    齐皇与姬珑玥走到外室,他为姬珑玥倒了茶,说:“珑玥姐,朕恐怕要失言了,朕不能杀她。”
    姬珑玥喝了口茶,笑说:“各种应该杀萱太妃的理由,我与大司马都与你说过了,你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法不外乎人情,按你自己的心意去做吧。只是以后,你要有勇气有能力去应对很多事,更得做好准备承受各种后果。”
    齐皇点了点头,说:“朕想好了,朕会承担一切后果。
    朕虽然是嫡子,可皇宫中谁都知道朕的身世,就是一个最低贱的宫婢所生。
    有母后在时,朕是及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可当母后仙逝而去,朕便被孤立了,没有皇子愿意和朕玩。
    只有长姐疼朕,护着朕,朕的世界里只有长姐。
    可后来,朕成了大齐皇帝,大臣们怕长姐干预朝政,把她逼去大夏求学。’
    如今长姐远嫁到大魏去,不知此生还有无相见的机会。
    朕孤零零一人,好在有十九在朕的身边。
    十九虽然跋扈任性,可他乖时,是很可爱的,他就是被母妃给宠坏了。
    若说起母妃谋反,朕也有一定的责任。
    从看到父皇要母妃陪葬的遗诏,便知母妃的心思,朕本也打算身死后,便把王位传来十九弟的,若朕早把这个想法告诉母妃,母妃便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只是,因为母妃不爱朕,朕心中有埋怨,也有些害怕,若是朕如母妃所愿,母妃恐怕都不来看朕了,想想,自己还真是幼稚,如今铸成了大错,朕懊悔不已。
    十九,是朕唯一的亲人了,朕想守护十九,所以,朕想给他希望,朕,决定,将母妃圈禁于行宫中,以后,十九每通过一次大考,朕便带他去见母妃。”
    “这怎么能怪你呢……”
    姬珑玥看着黯然神伤的齐皇,他是个极度渴望亲人的爱,和需要家庭温暖的大孩子。
    她想到了她的遭老头,他又何尝不是个缺失太多爱的孩子呢。
    她安抚了阵齐皇,又为睡着的十九诊了脉后,感觉脉象很稳定,便回到自己居住的宅院中。
    进屋,她直接走到桌案前,拿起笔想了想,在洁白的纸张上,将对遭老头寸寸思念,寄情于书信中。
    她将书信交给厉铖,回身便与白凤和紫鸾说:“两天后为齐皇做手术,我想家了,想快点回去。”
    “小姐是想亲王了吧。”紫鸾笑着打趣。
    姬珑玥嗔怪的瞪了眼紫鸾说:“哪个想他了,我是想儿子了。”
    “还嘴硬呢,从宜和宫回来就急着去写信,刚刚我和白凤姐都偷偷瞄到了,信中写着清楚,对亲王甚是想念……咯咯咯……”
    姬珑玥抬手轻打紫鸾,她带着一丝娇怒,说:“臭丫头,不学好,竟偷看人写信,真是可恶。”
    紫鸾躲到白凤的身后,笑得花枝乱颤的。
    白凤拉住姬珑玥的手,说:“你们是夫妻,想也是正常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和他,早就合离了,他没有写婚书,我们就不算是夫妻。”
    姬珑玥说,想到四年前他们和离,心中泛起酸楚。
    现在,她们破镜重圆,他竟没给她写婚书,她心中有丝郁闷。
    “你之前怎么说来着,男人一纸婚书,一纸休书,便左右了女子的命运,这是对女子极其的不尊重。”白凤笑说。
    姬珑玥翻了翻白眼,说:“我的意思是,不经过女子同意的情况下,是不尊重,你别歪曲我的意思好吗?”
    紫鸾笑说:“白凤姐,你就别与小姐掰扯了,小姐心中就是盼着亲王再娶她一次的,却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自己在这里干着急着。
    小姐,您别急,等回大夏我与白凤姐定帮你了这份心愿。”
    “臭丫头,不许你多嘴啊,我才没有着急呢,我到要看看,他何时再娶我。”姬珑玥说。
    白凤笑说:“你们再结婚,那就是三娶三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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