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魏尘所料的那般,侍卫军将整座光照寺从里到外搜了个遍,仍旧没能找到魏尘口中所说的蒙面男子。
    到头来魏尘仍旧是最大的嫌疑人。
    司马厌在得知太子遇刺的事情后,震怒不已,立即命人将光照寺中所有的僧人全部抓起来挨个审问,跟在太子身侧的宫女太监们也都遭到严刑拷问,就连随行的侍卫军也没能逃过一劫,全部下狱,几乎每天都有被活活打死的尸体被抬出来。
    跟他们相比,作为最大嫌疑人的魏尘反倒落了个清净。
    他被关入大理寺的牢中,既没有人提审他,也没有人来看望他。
    倒不是没人关心他,魏词夫妇在得知儿子入狱后,心急如焚,想尽办法去探望他,结果都被拒之门外。
    因为天子亲自下旨,没有得到他的准许,任何人都不能跟魏尘见面。
    好在他没有被关太久,因为小太子醒了。
    小太子虽然年纪小,懂得却很多,他知道自己遇刺的事情关乎很多人的性命,所以在他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父皇母后陈述遇刺的过程。
    “我当时正在屋里午睡,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我睡得很沉,就连刺客进门了,我都完全没有察觉到,直到我被人用匕首刺伤,我才在剧痛中猛地醒了过来。我当时看到了刺客,他脸上蒙着布,看不到五官相貌,但从身形体魄来看,绝对不可能是魏尘。”
    元皇后问道:“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吗?”
    小太子的声音很虚弱,可语气却很坚定:“我跟魏尘日日相伴,我对他非常熟悉,只要他在我面前,就算蒙着脸我也能一眼认出来。”
    说到这里,他小声哀求道:“魏尘是无辜的,幸好他及时出现救了我,要不然我此时就已经死了,求你们放了他。”
    元皇后摸摸他的小脸,柔声安慰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好人的。”
    由于身体太过虚弱,没过多久小太子就又睡了过去。
    司马厌和元皇后退出卧房。
    元皇后这段时间寝食难安,本就清瘦的身体变得越发单薄,她用绢帕掩住嘴角轻咳两声,轻声道:“既然魏尘是无辜的,陛下不如就把他放了吧。”
    司马厌却道:“不行,暂时还不能放他出来。”
    “为何?”
    “真凶还没抓到。”
    元皇后很不解:“可太子都已经说了,刺客并不是魏尘,咱们就算关着他也没用啊。”
    “有用。”
    “啊?”元皇后觉得自己真是跟不上天子的思路,越听越糊涂。
    司马厌不答反问:“太子遇刺,魏尘被当场抓住,人证物证确凿,你不觉得这些事情都太巧合了吗?”
    “是挺巧合的。”
    “这里面肯定是有人在暗中谋划,魏尘就是那人手中一枚重要的棋子,既然棋子已经入套,那就让他把戏唱全。”
    元皇后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她却没有再追问下去,柔顺地说道:“既然陛下心中有数,那便都按陛下说的办吧。”
    与皇后分开后,司马厌准备离开东宫,他边走边问。
    “宁王还没到吗?”
    解苗恭敬回答:“我已经让人给守城门的刘将军穿了口信,只要发现宁王入京,就立刻报给宫中,我现在还没收到刘将军的消息,想必宁王还在赶回汴京的路上。”
    “记住,等他回来后,立刻就让他来见我。”
    “喏。”
    “大理寺那边让人盯紧点,决不能让平世恩的事情再度重演。”
    “陛下放心,大理寺牢中全是信得过的人,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我给江叔安的信寄出去了吗?”
    解苗如实回答:“已经寄出去了,六百里加急,不出意外的话,两日后江叔安就能收到那封信。”
    司马厌点点头,没再说话。
    解苗从小黄门手中接过黑色大氅,给司马厌披上。
    大门打开,寒风裹挟着雪花关入殿内。
    外面的冰天雪地,比屋内的温暖如春形成鲜明对比。
    司马厌却丝毫没有留念屋内的温暖,他迈过门槛,大步走出去,走进那一望无垠的风雪之中,
    他原本还想再等一等。
    就像顾斐之前对他说过的那样,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而对手却已经是垂垂老矣,没几年可活了,他只要耐心等下去,不需要动手,就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可是现在,他唯一的儿子差点就被人给杀了。
    他不能再忍下去了。
    既然等待换不来和平。
    那就用鲜血和杀戮让对手知道,谁才是天下之主!
    ……
    徐府。
    徐一知手一抖,碗中的汤药洒了大半。
    他却看也不看汤药一眼,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太子没死?”
    徐迦的面色很难看:“是的,刚才有消息从宫中传出来,太子已经醒了。”
    “怎么会这样?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太子必死无疑吗?”
    “我们派出去的刺客往太子心口捅了一刀,按理来说,那样重的伤势,就算他当场没有死,也活不过一天,谁曾料到他非但没死,还醒过来了。”
    徐一知气得浑身发抖:“我让你找个靠谱的刺客,你怎么就找了这么个玩意儿去刺杀太子?!”
    徐家很委屈:“那个刺客很有名气,他杀人从没有留下过活口,而且办事很干净,所以我才找到了他。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中用,连个小孩子都没能杀死,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都不会找上他。”
    “那个刺客人呢?”
    “已经被灭口了,尸体也已经被埋了。”
    徐一知又问:“太子身边的那些人呢?都打点好了吗?”
    徐迦低声道:“您放心,全都打点好了,他们为了家人的平安,就算是死也不会透露半句。”
    “还是盯着点好,别再出什么差池了。”
    徐迦应道:“喏。”
    徐一知想了想又道:“既然太子已经醒了,魏尘估计很快就会被无罪释放。”
    徐迦压低声音:“要不要找人悄悄把他给做了?就像平世恩那样,伪造成畏罪自杀的假象。”
    若换成是平时,徐一知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对魏尘动手,因为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暴露出去。
    可他只要一想到徐绍晴的死,心里那口气就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一定要杀了魏尘,他要让江微微也尝一尝痛失至亲是个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