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乌帕在营帐里面走来走去,原本被他攥在手里的宝刀早已经被扔到地上。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焦躁。
    他原本以为,以大兄的实力,肯定能很快把偷袭者给解决掉,可眼下都过去小半个时辰了,外面依旧吵闹不止。
    南楚人仍旧在营地中杀人放火,照这趋势发展下去,难保不会把他牵扯其中。
    他想去找大兄,可又害怕出门会遇到危险,再说了,就算真找到大兄也不一定安全——他的大兄是火罗王,是敌人眼中最大的刺杀目标。
    兴许他原本不会遇到危险,找到大兄之后反倒不幸地卷入了危险。
    犹豫再三,涅乌帕还是决定留在营帐等消息。
    偌大的营帐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他想喝杯酒缓解一下不安的情绪,可营帐里面只有凉白开,酒是不可能有的,桌上只有一壶早就凉透了的茶水。
    涅乌帕对寡淡的茶水不感兴趣。
    他习惯性地喊了一声。
    “赤奴,拿酒来!”
    话说出去了好久都没有任何反应。
    涅乌帕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赤奴不在这里。
    没有了赤奴,他竟连一杯酒都喝不上了!
    涅乌帕倒也不是非赤奴不可,外头还有几千亲兵供他差使,可那些亲兵远不如赤奴可靠,他要是让那些亲兵去拿酒,很可能他自己还没喝到酒,他小心藏匿的那些美酒就先一步进了亲兵们的肚子。
    当兵的,就没几个不贪杯的。
    也就只有赤奴,从不会觊觎主人的东西,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涅乌帕越想越气,该死的赤奴,正是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居然跑没影儿了!
    不行,他得让人去把赤奴找回来!
    他大步朝门口,手还没碰到门帘,门帘就先一步被人掀开。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正是让涅乌帕心心念念的赤奴!
    赤奴拎着小布包进入营帐。
    在看到涅乌帕的时候,他立刻双膝跪地,将小布包放到身旁,然后恭敬地俯下身体,匍匐在涅乌帕的脚边。
    涅乌帕抬脚就往他身上踹去,骂道:“你居然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南楚人来偷袭了,你知不知道我随时都有可能被人给害了?亏我还把你当成最忠诚的狗,看样子你也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赤奴跪在地上不动,任由涅乌帕在自己身上踹了一下又一下。
    直到涅乌帕打累了,方才停下动作。
    赤奴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由于不会说话,赤奴只能用行动代表动作,磕头就是他认错的表现。
    涅乌帕坐到羊毛地毯上,因为打人太用力,此时他有些气喘吁吁地,身上还出了点汗。
    他扯开领口,一边用袖子给自己扇风,一边问道:“你刚才去了哪里?”
    赤奴支起上半身,拿起旁边的小布包。
    他打开布包,露出里面放着的酒坛。
    涅乌帕一看到酒,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刚才他就特别想喝酒,可是因为赤奴不在,他只能生生地忍住酒瘾。
    看在酒的份上,涅乌帕心里的火气下去了些,他拍了下身边的桌子:“赶紧的,快给我倒酒!”
    赤奴膝行至桌边,拿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
    闻到醇厚的酒香,涅乌帕肚里的酒虫被全部勾了出来。
    管他外面翻天覆地,他只要有酒喝就行了,反正就算是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端起酒杯,凑到嘴边,正要一饮而尽。
    赤奴猛地挥动手中酒壶,狠狠砸在涅乌帕的脑门上!
    酒壶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涅乌帕直接被打得趴在桌上,脑门上被砸出个豁口,鲜血鼓鼓地往外流。
    他挣扎着想要从桌上爬起来,结果却被赤奴从身后揪住头发。
    赤奴揭开涅乌帕的腰带,将他的手反绑在身后。
    涅乌帕艰难地睁开眼睛,鲜血顺着额角往下流淌,染红了他的眼球,视线也随之变得一片猩红。
    脑补遭受重击,此时的他只觉得昏昏沉沉的,想要反抗,却怎么都提不起力气,最后只能虚弱地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那么相信你,我把你当成最忠诚的猎犬,无论走到哪里,都把你带在身边,我以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你都不会背叛我。
    可是为什么,最后你还是背叛了我?
    赤奴是个哑巴,注定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若赤奴能说话的话,他肯定会说——
    “我不想做狗,我只想做人。”
    赤奴捡起地上的宝刀,动作粗暴地将涅乌帕拖出营帐。
    顾斐等人早已经在外面接应,他们把负责看守的亲兵们全都给解决了,只留下一个亲兵还活着,此时正被五花大绑捂住嘴巴扔在角落里。
    顾斐问:“这就是火罗王的弟弟?”
    赤奴把涅乌帕扔到地上,点了点头,随后将宝刀双手奉上。
    顾斐接过宝刀,拔出刀刃,刀刃锋利无比,寒光闪烁。
    “刀是好刀,可惜人不是好人。”
    他将刀鞘扔到那名唯一仅存的亲兵面前,并用宝刀割断亲兵身上的绳索。
    那个亲兵想跑又不敢跑,跪在地上瑟瑟法躲。
    赤奴指着地上的刀鞘,又指了指王帐所在的方向。
    那个亲兵懂了他的意思,立刻拿起刀鞘,连滚带爬地朝着王帐跑去。
    等亲兵一走,顾斐就下令,让赤奴和一百名南楚兵隐蔽起来,他带着二十人进入营帐,至于涅乌帕,也被抬进营帐。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
    ……
    涅乌帕和王帐距离很近,亲兵很快就跑到王帐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哭着喊道。
    “伟大的火罗王陛下,涅乌帕大人被南楚人抓住了!这是他们让我带来的刀鞘。”
    他将刀鞘举过头顶。
    火罗王拿起刀鞘,只一眼他就认了出来,这的确是他那个蠢弟弟的东西。
    只有刀鞘却没有刀,想必那把父王传下来的宝刀连同他那个蠢弟弟一起落入了敌人手里。
    他和涅乌帕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原本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五个兄弟,但都因为各式各样的缘故死于非命,最后侥幸活到成年的王子就只有火罗王和涅乌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