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聂振奇下令斩杀郭天银的时候,他就已经写好奏折,通过驿使送往汴京。
    他在奏折中将郭天银所犯之罪原原本本地说了个清楚。
    司马厌得知此事后,立即下令让秋阳府卫所的锦衣卫们去查访此案,看看事情是否真如聂振奇所说的那般。
    由于当初郭天银的案子闹得很大,城中人尽皆知,锦衣卫们很快就将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最后得到的结果跟聂振奇奏折中叙述的内容完全一致。
    由此可见,聂振奇并未说谎,那郭天银的确是罪有应得。
    在那之后司马厌又让人去查了一些关于郭天银的事情,得到的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此人平日里作恶多端,欺男霸女,被他害死的无辜百姓不胜枚举。
    更让司马厌愤怒的是,其中很多事情就发生下汴京城里,就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却一点都不知情!
    身为天子,却连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都管不了,更别提管天下之事了!
    他当时真恨不得立刻下令将那些隐瞒实情的官员全给砍了!
    可最后到底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他知道,大家之所以不愿将郭天银的事情上报给天子,是因为顾忌郭天银的舅舅——也就是徐一知。
    他们不敢得罪徐一知,就只能知情不报。
    问题的根源出在徐一知身上。
    就算司马厌现在把那些知情不报的官员都给杀了,可只要徐一知一日不倒下去,将来像这种事情还会继续出现。
    司马厌只能忍耐。
    从他继位开始,他就一直在忍耐。
    当初顾峥把持朝政的时候,他在忍耐,如今徐一知权倾朝野的时候,他还在忍耐。
    他已经忍耐了十几年,不在乎再多忍几年。
    此时面对徐绍晴的追问,司马厌仅用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经过说完了。
    “郭天银于光天化日之下命令护卫杀人,犯下杀人之罪,按照我朝刑法,杀人者偿命。”
    元皇后一惊:“郭天银杀了人?”
    她随即又看向徐绍晴,这事儿徐绍晴压根就没提,她还以为郭天银就只是因为不小心得罪了秋阳府太守才会被治罪,若她早知道郭天银是杀人获罪,她压根就不会管这档子事!
    徐绍晴哭着喊冤:“陛下明察,我儿向来乖巧懂事,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更别说杀人了,此事必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司马厌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乖巧懂事?乖巧懂事的人能干出欺男霸女的事情?”
    徐绍晴脸色微变。
    她怕被看出端倪,赶紧低下头,抹着眼泪哭诉:“臣妇就只有天银一个儿子,平日里难免对他娇惯了些,导致他的性格有些骄纵,可他本心不坏,真的是个好孩子。”
    “郭天银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已经让锦衣卫查了个清清楚楚,说真的,就凭他犯下的那些罪行,足够他死一百次的!你应该庆幸秋阳府太守杀了他,要让他落到我手里,我可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徐绍晴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哭着喊道:“陛下,我儿年纪小不懂事,他以前确实做过一些糊涂事,可他已经改了,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陛下就不能给他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吗?”
    司马厌冷笑:“郭天银毁了人家小姑娘的清白,逼得人投井自杀,还毁了好几个无辜的家庭,你现在用一句年纪小不懂事就想把事情轻轻揭过去,未免想得太美了吧。”
    “我……”
    徐绍晴还想狡辩,却被司马厌给打断。
    他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儿子的死纯属罪有应得,我看在你哥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若你还想纠缠不放,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徐绍晴被内侍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等人走了,元皇后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我不知道郭天银居然做了那么多坏事,刚才还想帮他说话来着……”
    司马厌握住她的手,温声说道:“咱们夫妻多年,你的性子我知道,我没怪你,但那徐绍晴以后要是再来找你,你能不见就别见吧,省得烦心。”
    元皇后柔顺地点头应下:“喏。”
    即便天子不说,她以后也不会再跟徐绍晴来往。
    她是不喜争斗,可不代表她就真的傻,刚才徐绍晴分明就是故意隐瞒了一部分真相,想拿她当枪使,幸好天子宽容大度,没有跟她计较这些。
    司马厌跟皇后一起用了午膳,短暂的休息过后,他如往常般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最近他收到了来自秋阳府太守聂振奇的奏折,聂振奇在奏折里面请求亲往前线,协助常意和徐集两位主将镇守凉山关。
    司马厌正在犹豫该不该同意这个请求。
    这时,内侍捧着一封密信走进来,恭敬地说道。
    “启禀陛下,边关急报。”
    司马厌立刻放下手中的奏折:“呈上来。”
    内侍将密信交给解苗,解苗先是检查了一下信件的封泥,确定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后,方才用小刀拆开信封,抽出信纸。
    他双手将薄薄的信纸递到天子面前。
    司马厌迫不及待地接过信纸,展开后先是迅速看了一遍,随后又逐字逐句细细地看了一遍。
    写信的人是傅七。
    他在信中说,最近军中粮草告急,全国各地的粮草还在运来凉山关的路上,为了不让五十万将士饿肚子,广武将军江叔安前往九曲县,向当地豪强富户购买粮食,由于军费不够,买粮的钱只能先欠着。
    至于这笔钱什么时候能还上,信里没说。
    司马厌明白,傅七这是让他来决定这笔钱该怎么还。
    这种事情在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先例,军费不够只能临时向当地豪强富户买粮,至于买粮的钱则用其他东西替代,比如说爵位封号等等。
    这些都是小事,回头可以慢慢商议。
    信中接下来提到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大事。
    傅七说,徐集和常意两位主将已经商定,于一个月后发动总攻,跟西沙来一场决战,到时候定要一口气将西沙敌寇赶回老家,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靠近南楚一步!
    这封信时十天之前寄出来的,算算日子,距离发动总攻只剩下二十天了。
    傅七将两位主将商量好的总攻计划也写在了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