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海气冲冲地跑去找陈玉桂算账。
    往常这时候陈玉桂应该在灶屋里忙着准备早饭,可等他冲进灶屋才发现,灶屋里面冷冷清清的,灶是冷的,锅也是冷的。
    莫说是早饭,就连洗脸用的热水都没有烧!
    江林海登时就火冒三丈。
    这个大儿媳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昨儿故意拿刀吓唬他也就算了,今儿连早饭也不做,她这是要气死谁呢?!
    江林海打定主意揪住大儿媳后,一定要狠揍她一顿!
    他冲出灶屋,直奔大房的屋子而去,路上却被江伯宁给拉住。
    江伯宁急切地说道:“爹,您快去劝劝大嫂吧,她是真的疯了!”
    江林海问:“她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她要搬去上房住!”
    江林海脸色一变:“你说啥?”
    “我原本和媳妇在屋里睡觉,刚才忽然听到有搬动东西的声音,我们还以为家里进贼了,赶紧出门去看,就见到大嫂正把她屋里的东西往外搬。我们去问她搬东西干嘛?她说要把东西搬去上房,她从今儿起就要住到上房里面去。爹,您瞧瞧她说的这是啥话?您还活着呢,她就想着要搬进上房了,她这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我们想劝她改变主意,她居然拿刀恐吓我们!她这是疯了啊!”
    江林海的脸色一下青一下白的,很是难看。
    良久他才挤出一句话。
    “我去找她!”
    江林海跑去找陈玉桂,江林海紧随其后,他巴不得爹把陈玉桂狠狠教训一顿,省得她以后再拿着菜刀到处吓唬人。
    等江林海找到陈玉桂的时候,她刚把一个大箱子搬进上房。
    “你在干什么?住手!”
    陈玉桂停下动作,循声望去,见到来人是公公和小叔子,呵呵一笑:“你们也是来帮我搬东西的吗?”
    不知道是因为她真的疯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的脸色比往日里看起来更加苍白,头发也没梳,就这么披散着,再配上她那古怪的笑容,看起来更像是个女鬼了。
    江林海原本是不信鬼神的,但自从赵氏去世之后,他就变得很怕鬼。
    此时他看着陈玉桂那近似女鬼的模样,昨晚那种惧意又再度涌上心头,他在距离对方还有一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目光在她身后的大箱子上停顿了片刻,生硬地问道。
    “谁允许你搬到上房来住的?”
    陈玉桂说:“我看着房子一直都是空着的,怪可惜的,就想搬来住,顺便陪一陪娘。您知道的,娘是一个人走的,她在地下肯定很寂寞,说不定偶尔还会回来看看,我住在这里的话,等她回来了,就能陪着她说说话。”
    江林海顿时就变了脸色。
    自从赵氏去世后,家里就没人再敢在他面前提赵氏的事情,因为大家知道,只要一提赵氏,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差。
    可是现在,陈玉桂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提赵氏。
    按理说江林海应该发火的。
    但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心里已经被恐惧占据。
    陈玉桂还在说:“娘走的时候,真的很不甘心啊,明明她有男人、有四个儿子、好几个孙子孙女,可最后陪在她身边,给她送终的人就只有她的大儿子和大儿媳,我要是她的话,我也会不甘心的,我肯定要惊颤回来看看,看看家里这些人过得好不好?”
    “不要再说了!”江林海捂住耳朵,痛苦地嘶吼,“不要再提她了!”
    陈玉桂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么个反应。
    她又笑了起来:“呵呵,您要是觉得我不适合住进上房,那我就把上房让出来,请您住进去,可是您敢住进去吗?您睡在那张床的时候,不会想到娘吗?不会觉得她就躺在您的身边吗?她直到临死前都还在念叨您,这个家里,她最想见到的人就是您啊……”
    “住嘴!!”
    江林海猛地爆喝一声,随即就两眼一黑,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江伯宁惊呼:“爹!”
    ……
    健康堂才刚开门,就见到江伯宁急匆匆地冲进来,他大喊道:“江微微,快去看看你爷,他昏倒了!”
    江微微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体谅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可以再提醒你一边,我已经跟你们断绝关系了,那人不是我的爷爷。”
    江伯宁现在心急如焚,没有心情去跟他辩解这些,慌忙说道:“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赶紧跟我走啊,人命关天!”
    江微微让阿桃拿上医药箱,两人跟着江伯宁去了江家。
    江林海躺在四房屋里的床上,双目紧闭,脸色发青,嘴边有一些呕吐后留下的痕迹,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一看到他这幅样子,江微微心里就有了数。
    她扒开江林海的眼皮,看了下瞳孔的扩散情况,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各处的肌肉,做完简单的体格检查后,她这才按住江林海的手腕,开始给他把脉。
    片刻后,她收回手指,平静说道:“是中风。”
    江伯宁和叶兰花都是一惊。
    “怎么又中风了?”
    江微微反问:“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吧?他昨儿不是还好端端的吗。还有精神指着我破口大骂,今儿咋就中风了?”
    江伯宁一拍大腿:“肯定是大嫂害的!是她故意拿娘的事情去刺激爹,爹受不住刺激,就忽然昏倒了!”
    江微微笑了:“没想到陈玉桂还有这样的好本事啊。”
    叶兰花不乐意了:“陈玉桂害了我爹,你咋还帮着她说话呢?!”
    “因为你爹活该啊。”
    “你!”
    一段时间不见,叶兰花发现江微微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厌,说话刁钻又难听。
    江伯宁拉了自家媳妇一把,示意她别再吵了,这会儿不是吵架的时候。
    他急切地说道:“我爹上次中风后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好,这次又要养多久才能好啊?”
    江微微道:“好不了了。”
    江伯宁和叶兰花都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叶兰花问道:“怎么可能好不了?上次我爹不就好了吗?”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不一样的。”
    叶兰花不依不挠:“有什么不一样的?”